林以棠挂了电话嘱咐来叔:“立刻帮我叫车。如果过了半天,安奈没有回来,你就立刻报警。”
来叔一听说怎么好端端突然要叫他报警,心知不妙,急问:“那你呢?少爷。”
他此刻眉眼格外乌亮,胡茬冒出一点,眼眶微陷,有种颓废的俊美:“不用管我。你看好小姐就行。”
他已经做好了自己有去无回的打算。
多日醉酒,身体还有些不听使唤,微微踉跄,看着有些狼狈,但是脑子还是在听闻安奈有危险的时候骤然清醒起来。
车很快就来了,没时间犹豫,他立刻转身上车吩咐司机快走。
郊外废弃楼。
韩沐打完电话就把塞在安奈嘴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时间还早,他还有话要跟她聊聊呢。
惊恐让她出了一身冷汗,几缕发丝黏在唇角边,她猛甩两下头喘了两口气道:“你把他叫来做什么?没有用的,他不会来,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韩沐轻轻摆弄手上的蝴蝶结:“啧啧,决裂了?为什么?该不会是因为我那通电话吧?”
安奈听出他话里有话,警觉道:“你什么意思?”
韩沐只看着安奈轻笑,不说话。
沉默片刻,安奈蓦地睁大眼睛反应过来:“我哥的事情和林以棠无关是不是?!”
韩沐笑笑,笑里满是戏谑和无所谓:“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有点太晚了?当然和他无关,因为都是我做的。
本来这眼角膜应该是我去捐,但你哥突然告诉我他得了白血病活不长了,想拜托我以后多照顾你。
他说只要我肯帮你,他什么代价都愿意付。
既然是这样,我也没有客气。
我告诉他有一户有钱人家需要眼角膜治好他家那位眼盲的小姐,让他死之前把眼角膜“捐了”,他连想都不想就同意了。
然后我就带他去林宅谈条件。
我记得就是从那里开始他就开始不接受治疗,也不吃药了,我猜他是想让自己死得快点好让那户人家尽快兑现许诺给他的东西。
真是傻得可以!
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没有我,哪有你现在?”
安奈浑身一颤,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吼道:“你混蛋!亏我哥哥这么信任你!”
她想着安康,他当时是以怎么样的心情用自己作为筹码称斤取两跟别人做交易,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决然赴死。
而她却浑然不知,明明那段时间哥哥看起来那么不舒服还拼了命地挣钱,带她买鞋带她去看展览,她却一点也没关心一点,也没多问一句……
她想着那天离开前,林以棠用未有过的绝望的眼神,拉住她哀求她别走,别离开他,让她听他解释。
而她却为了即刻逃离痛苦,冲他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做了那么多伤人的举动……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她怎么这么蠢?这么没脑子?
她弯腰弓起了身子,痛感溢满了心脏,撑得心脏跳得一下痛过一下。
韩沐看着安奈痛苦的表情,没有想象当中的快慰反而心里更加扬起滔天的嫉恨,表情更加狰狞。
为什么?别人兄妹彼此间互爱护助,而他连一个爱他的亲他爱他的都没有,母亲要他的命,妹妹素未谋面却还想要夺走他的一切?!
如果,如果他也有一个这么好的亲妹妹,爱他,敬他,他一定也会豁出性命去疼她。
可惜没有如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安奈被绑着一直保持一个姿势,血液不流通导致浑身都麻痛,但这些都比不上心理上的痛楚,她心里无比希望林以棠不要过来。
千万别来!
可事与愿违,远处传来沉稳皮鞋声响,一声又一声越来越近,沉稳而坚定。
“终于来了——!”
韩沐欢呼,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
安奈刚想大喊示警,不料韩沐一把抓起粗布往安奈嘴里一塞,不让她发出声音。
“呜呜呜……”从她喉咙里出来的只有破碎的呜咽,泪水不住地淌。
为什么?她明明都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伤害他。他明明知道这里很危险!为什么还要来?!
终于,他一步一步走到了他们面前,看到她被绑在椅子被捂住嘴,满脸泪痕,心疼地一揪,急匆匆向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