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沐一个踏步往安奈面前一杵,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冷冰冰地看着挡在身前的韩沐道:“你放了她,有什么冲我来。”
“你考虑清楚,”韩沐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我要的是命——!你要是想替她留下,你就得替她死!”
林以棠一脸淡然望他一眼:“啰嗦。你放了她就是。”
“啧,”韩沐咂了咂嘴,绕道他身后往他膝窝猛踹一脚,“你有种啊!”
林以棠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任由韩沐将他反绑起来。
安奈觉得自己欠他太多了,哪里肯他还要这样牺牲自己,急得剧烈挣扎起来,嘴里含混不清的喊着什么。
他看她的眼神始终柔和,但眼眶一下红了:“对不起奈奈,安康的事虽然不是我做的,但我……。”
……我不该那么自私,也不该一直瞒着你,更不该……把你视作替代,想换就换。
林以棠回想起自己见安奈的第一面其实不是在拙园大道,而是在一次他的个人紫砂展览上。
在紫砂展之前安康和他说想让林以棠带他妹妹掌握紫砂陶非遗技艺,他一听说他还有个妹妹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所以安康和他约好要带他见一见自己的妹妹。
后来冷静下来觉得这个提议实在有很多不妥的地方,就打算在下次见面时回绝安康或者另外替他妹妹想个好出路。
可到了那天,他见着撅着小嘴和安康吵起来说:【我才不要学那个!】看着她脑袋上一绺倔强翘起的碎发,穿着一双崭新雪白运动鞋的小脚丫不安分地在地上一张一合,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想,她就是他心目中妹妹的样子,他要把她留下。
如果不是他的私心,安奈早就可以去自己心仪的大学,有了他的资助她会有更广阔的天地。
安康或许不知道还有这样一条路可走,可林以棠知道啊,但他却亲手把这条路封死了。
自私、欺骗、变相的禁锢、症结是一开始就存在的,随着他对她感情的变化和加深,这症结折磨得他生不如死,他想对她说出实话,可他又怕她因此离开他。
对!她一定会因此离开他!
他开始患得患失,越是爱就越是害怕失去,他无比愤怒,无比痛苦,无比愧疚,又更加拼命去爱。企图赎罪,企图自我安慰,企图即使她知道真相以后也会因为他这样虔诚的爱过而怜悯他,不要离开他。
即使后来他知道他们之间是两情相悦,成为了情侣,他也不敢逾越雷池半步,只是简单的亲吻拥抱和抚摸就足以让他餍足。他怕她万一以后知道了真相就不要他了,他不想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毁了她的童真。
他极度压抑,极度痛苦,唯一有效的解药就是安奈,爱着他的安奈,属于他的安奈。
失去了她,就是失去了解药,这和要他去死没有区别。
既然都是要死,那他选择为她而死。
义无反顾。甘之如饴。
她看着他被韩沐用如此屈辱的姿势捆绑起来,而他却毫不在意甚至只看着她祈求原谅。微微耷拉的眼尾,轻微泛红的眼眶,像只被拴起来委屈又卑微的大狗。
她心如刀割。
回忆起这些年他们之间相处的一幕幕,不论是原来还是现在,在脑海里打转的都是和他在一起时的幸福和满足,他对她的极尽宠爱掏心掏肺,全是他的好。
越是这样就越是心如刀割。
如果就这样失去他,那她活着也没有意义了!
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她拼了命地挣扎,“嘭”连人带椅子一起倒在地上,很痛!但她顾不上那么多,她离林以棠只几步之遥,她望着他艰难蹭挪着。
“奈奈!”看她就这样笔直摔下来,林以棠惊得喊她的名字。
确认她没有大碍后,他回头冷冷盯着韩沐:“我任你宰割,你放她走。”
“急什么?我说话算话!”说话间正要去解安奈身上的绳子。
忽然间,远处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警笛声。
韩沐身体一震,瞪大眼睛吼道:“你报警了?!”他停下正要解绳子的手,转头拎起一旁的汽油桶。
这间废弃的大楼里到堆放着各式各样纸箱和木制集装箱,韩沐疯了似得到处喷洒汽油,洒了整整三箱汽油后,“啪”他点着了打火机,脩地往身后一抛,面目扭曲半挑着眉,“算计我?啊?那我们就一起死吧!”
火势起得很猛很快,不过片刻就蔓延了整个房间,眼见着火舌就要往人身上蹿。韩沐静静往那一坐,手里轻轻攥着那枚蝴蝶结,泪水不知怎么就爬了满脸。
他想,真好。很快就能结束了。
“韩沐!”一声近乎绝望的呼喊穿越火光呼喊他,韩沐浑身一抖,后背僵直。
他早该想到,报警的不会是林以棠。
这世上唯一能掌握他行踪的人。
是何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