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管家此刻已顾不得尚书的失望了,他竹筒倒豆子般地全盘招供,“尚书大人,事到如今,小的也保不住您了。当初您为了谋取私利,让小的去联络那些造□□的犯人,还承诺事成之后给小的荣华富贵。小的一时糊涂,就听了您的话啊!”
皇帝听着赵管家的供述,脸色愈发阴沉,况且明月皎和孟弦野两人的眼睛齐刷刷盯着他看,想来今日必须给个说法方能结束这场闹剧。
“好你个户部尚书,身为朝廷重臣,竟敢做出这等祸国殃民之事!来人,将户部尚书打入大牢,严加审讯!”
“至于这审讯之人,朕看孟指挥使相当合适。”
“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户部尚书拼命磕头求饶,可皇帝没再看他一眼,任由侍卫将他堵住嘴拖了下去。
不少朝中的肱骨老臣看到自己共事多年的同僚落得如此下场,纷纷为他求情。
“陛下,户部尚书虽罪大恶极,但念在他多年为朝廷效力,也曾有过些许功绩,可否从轻发落啊?”一位老臣颤颤巍巍地走出队列,拱手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忍和忧虑。
“陛下,还请三思啊!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若严惩户部尚书,恐动摇朝纲,如何给天下百姓如何交代?”
“陛下,老臣以为,此事或许另有隐情,不如先彻查清楚,再做定夺。”
万事开头难,有第一个站出来,其他人便也纷纷为户部尚书求情。
一时间,大殿内求情之声此起彼伏,明月皎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是的,她所做这一切,最终的目的不是转移注意力,不是为了报复沈诀,也不是为了让户部尚书入狱,她的最终目的——
让皇帝的威望下降,让朝中的肱骨老臣寒心。
她知道今日户部尚书出言陷害根本不是沈诀的手笔,或者说,沈诀并不知晓全情,沈诀虽有几分权力,但不足矣将手伸至鹄阳关,且看朝中,有此能力之人,正是高坐龙椅之上的皇帝陛下。
皇帝的脸色愈发阴沉,孟弦野瞧着皇帝不善的面容,又见明月皎向自己使眼色,于是掐准时间斟酌开口:“尔等难道不知尚书大人所犯之事天理难容?若不严惩,如何以正国法,如何安天下民心!”
“陛下是天子,你们竟敢质疑天子的决定!”
孟弦野此话也引发不少臣子的认同,一时之间,朝堂上文武百官议论纷纷。
“好了,诸位爱卿,朕自有定夺。”皇帝看着总算不是一边倒的情形,于是出言打圆场,他站起身来,缓步走到跪在地上的明月皎面前,亲自将她扶起来。
皇帝看向明月皎,目光一片温和关切,好似前面质问明月皎的人不是他一般,他假仁假义的说:“明爱卿,此次让你受了委屈,朕定会补偿于你。”
明月皎当然不能揭穿皇帝虚伪的表象至少不是现在,她满脸动容:“谢陛下隆恩。臣只愿为陛下分忧,不敢奢求赏赐,只要陛下圣心安稳,便是对臣最大的赏赐。”
至此,明月皎再也掩盖不住那微微上扬的唇角弧度,当然,她现在也无需遮掩。
至此,明月皎,此局全胜。
下朝后雨尚未停,天空仿佛被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所笼罩,沉甸甸的乌云如一座座沉重的山峰,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细密的雨丝纷纷扬扬地飘落,像是无数根透明的丝线交织在一起,织成了一张无边无际的网。雨滴打在屋檐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宛如一首单调而忧郁的旋律。
这对于现在的明月皎来说载悦耳不过了,不过她不急着走,而是平静的赏雨。
她在等人。
街道上,平日热闹的景象此刻变得冷清起来。行人们匆匆忙忙地赶路,手中的油纸伞在风雨中摇晃,仿佛随时都会被吹翻。
一人逆着人流向前走,他伞檐压的太低,无人能窥见他的真容,石板路被雨水洗刷得湿漉漉的,反射着黯淡的光芒,和这人晦暗的神色一般。
来到宫门口,他看到一辆过分奢华的马车停靠在路边,打着油纸伞的人顿了顿,似乎是犹豫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他走上前。
马车内的人若有所感,帘子被微微掀起,车内坐的不是旁人,正是明月皎。
而那油纸伞微微抬起。
步惊澜的容颜未曾被雨幕覆盖,完完全全的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