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也不像不会武功之人能做出来的事吧。
杜伏兮,张了张口,众人只见他嘴唇微动,听不见声音。凝芜却听得明白,对方说的是你是谁。
凝芜自然不可能回答,虚浮名的底子如何他比谁都清楚。出手完全是因为杜伏兮站的太近,他一时怒火攻心,忍不住就想打死对方,是以瞄准其脖子上的命脉,一击即中。且不说虚浮名毫无灵力,抓着杜伏兮脖子的手看上去姿势吓人,实际软绵绵的没有任何力量。再者,杜伏兮人早就死了,现在出现在面前的,只是异界之鬼,凝芜想掐死也做不到。
他斟酌了一下,正待询问对方什么。就在此时,两人东边的某处丘陵上,忽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鼓声,声音急促紧密,绵延不绝,气势豪迈,宛如轰隆隆高山崩塌,雷鸣震荡。
寻声望去,那绿树成荫的丘陵顶端,一株古朴高壮的树木格外显眼,没有树叶,只有一丛丛白云般的花朵,从远处看,就好像积雪压在了上面。那是一株异木棉,终年花开不败,是凝芜曾经从沿海地带经过移栽过来的。杜伏兮就在那棵异木白棉花树旁修建了他的住所,麓棉殿。
鼓声便是自麓棉殿传出。杜伏兮面朝那方,呆呆出神。他怀里的孩童摸了摸他脸,指着那个方向,张嘴说着什么。
凝芜听见,他说的是要开始了,在催促杜伏兮赶快过去。
什么要开始了?
霎时间,树林里,花丛中,阴暗角落,所有没有眼睛的人,确切说鬼,都出现了。它们面上露出极致的虔诚,仿佛受到什么召唤,成群结队往鼓声方向走去。
场面诡异,众人都惊呆。
凝芜暂时想不到惩处杜伏兮的方法,众目睽睽之下,更不能暴露。没事人一样收手,满是嫌弃的拍了拍。杜伏兮没有眼睛的脸与他在对视一样,久久靠着花树伫立,那孩童不断催促,杜伏兮终于抱着那个小孩子朝麓棉殿去了。
君凤鸣走过来,看看凝芜,道:“主人你无恙否?”
凝芜:“你看本公子像是有事的样子?”
他背后的古琴绸布裂开一道口子,琴身也摔的坑坑洼洼。凝芜扶额,君凤鸣见状,没有歉意的道:“主人,你听我解释。”
凝芜懒得听,信步离开。
一众少年围上来,曲灵韵率先开口,问道:“你家公子是什么身份啊?感觉他好厉害。”
几人附和道:“对啊对啊,不知其师承何门何派?”
君凤鸣:“……”
还是以柳青云为首,众人跟在凝芜后面不远。柳青云低声问身边之人,道:“小师弟,我看那虚公子不简单哪。”
他说什么,宗神秀都只是淡淡点头。柳青云又道:“原先门内其他师弟打趣君师弟,我还不以为意,这么一看,君师弟他家公子确非凡人,也难怪君师弟如此……爱护。”
宗神秀面容俊逸冷清,目视前方。柳青云侧目看他,关心道:“小师弟,你有没有受伤?”
见他摇头,柳青云放下心。说话间,众人来到了山丘顶,雪还在下,一座雕梁画栋美轮美奂的宫殿赫然屹立在一棵开满白花的树下,城内人们正络绎不绝从开着的殿门口鱼贯而入。
到了这里,除了震天响的鼓声,还有靡靡丝竹之音。众人混在那群特殊人群中陆续走进。
来到一方露天广场,两边摆满奇花,中间是一个宽阔的高台,上面正站着百余个人?暂时当它们是人吧。这些人都穿着兽皮大衣,脸上画着五颜六色的图案。台子边缘四周,有击鼓的壮汉,也有吹笛的,弹琵琶的,吹笙箫的,各种乐工。杂七杂八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居然一点都不违和,似是经过专门训练,音律和谐统一。
杜伏兮把孩童轻轻放下,取出腰间的笛子,横放唇边。不多时,一首哀宛动人的曲子流淌在众人耳边。那声音岂止如泣如诉,简直有点悲惨。就像冰块投在众人本就波涛滚滚的心湖,瞬间冻结。冰天雪地里,冷风呜咽,大雪纷飞,此情此景,仿佛天地间所有事物都荡然无存,只剩下人们自己,那种说不出的孤独寂寥,很是难受。
当杜伏兮吹笛之时,台上所有乐师都停止了演奏,那些穿兽皮大衣的人,在一名手持羽扇的老人带领下,手舞足蹈。他们的身法、步伐既似土风,又似武舞,刚劲雄浑,粗犷奔放,然而没一会儿又极其缓慢,与开始的磅礴威武形成强烈反差,显得不伦不类。
曲灵韵道:“他们是在……跳大神么?”
柳青云沉吟道:“应该是在进行一种祭祀活动。我听闻南方有一群人,他们崇尚巫蛊文化,每到特定的节日,就会进行一些祭祀仪式。可能这就是其中一种吧。”
曲灵韵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徐徐点头。
那边杜伏兮人已经走到高台上,被一群奇形怪状的人围住,他依旧沉稳地吹着笛子,仿佛完全沉浸在里面。
一曲终了,杜伏兮抬手。不一会儿,就见一群士兵装扮之人推着一堆人上来。
萧绒在人群中看见了自己师姐们的身影,不禁惊呼出声:“洛师姐周师姐!”
广场上密密麻麻都是华胥城内人,他们身处外围,她声音又小,根本穿不透厚厚的人群。曲灵韵提醒她道:“萧姑娘,先不要声张,免得打草惊蛇。”
萧绒一时激动,闻言脸上一红,低下头,缓缓道:“抱歉。”
曲灵韵解释道:“没事,在下不是怪姑娘的意思。”
果然那些消失的修士都被困在了城中,还好性命无忧。不过瞧这情形,似乎情况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