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虞！！！”

身体反应的比思维还要迅速，燕明照根本来不及有任何思索，手便猛然抓了出去。

那一刹那，不知从何处借的力气，这一抓，竟当真令燕明照抓住了何虞。

只见他浑身紧绷，如同一只壁虎一般趴伏在山石之上，另一只手凭空猛地一捞，竟当真拦腰将下落的何虞捞了回来！

“回来！——”

燕明照拼劲全力揽着何虞的腰，何虞掉落的冲势令燕明照几乎连自己都稳不住，只听咔擦一声，燕明照的脸瞬间白了，冷汗如雨一般落了下去。

被捉住的何虞下意识抓住了燕明照的手臂，同时飞速自大腿间抽出一只匕首狠狠插在山石之上，“放手！”

燕明照痛的咬牙切齿眼冒金星，他颤抖着勉强放开了那只抓着何虞的手，没了顾虑之后，何虞猛地抬头，略一打量过后，凭着匕首借力，三两下飞窜到了燕明照头顶消失不见。

燕明照痛的忍不住想骂人，方才爆发出的力量此刻加倍地反噬到了身上，浑身绷紧的肌肉无一不是颤抖疼痛的，眼看着就要抓不住凸起的山石，正在这时，一道手臂粗细的藤曼自头顶正垂落在他面前。

燕明照抬头看去，只见何虞正俯身一脸焦急地看着他，“快系到身上，我拉你上来。”

看着何虞脸上少见的生动的表情，平日里平静如波的长眉紧紧蹙着，一双静水一般的漂亮眼眸里充斥着格外鲜活而生动的情绪，不知为何，燕明照忽然朝着他笑了起来。

真好看呀……

哪有人皱眉都这么好看的……

视线完全黑下去之前的最后一抹画面，便是何虞口中叫着他的名字，瞪圆了一双眼睛，惊恐又焦急地探身朝着伸出手的画面。

“燕明照！！！”

……

轰——

天河之水残暴的轰鸣阵阵，滔天巨浪之下，一道身影无措又狼狈地站在其中，似乎正在寻找着什么。

那人手执一根乌青色长棍，一副银甲红袍，浑身浴血，他彷徨又无助地朝四周嘶吼着什么，眼泪混在鲜血中，一滴一滴，落在幽深的天河之中，仅激其一点点细小的波澜，如同一朵血色莲花。

他就这样不知找了多久，一直找到暴怒的天河之水都渐渐平息下来，一直找到漫天血色红云落去，升起一盏泛着寒凉的孤月。

那人似乎也找累了，手中长棍早就不知道被丢在了那里，脚底一个踉跄，竟直接自云端摔了下去，看得人的心都跟着颤动了一下。

然而，那人却任由自己就这样被幽深如墨的天河渐渐吞噬而去。

一身银甲化作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将那人紧紧包裹在其中，尽着自己最后一丝力道护着他奄奄一息的主人。

“嗷呜——”

一只通体漆黑的双头玄凤呜咽着在天河之上盘旋，久久不曾离去，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泪，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银辉一般月光铺设在水面之上，那人掉落之地，竟开始凝结出冰霜，仅仅不过半盏茶的光景，周遭百里的天河之水竟完全被冰冻了起来！

“不要伤心了，替我好好活下去，好么……”

温柔的话语藏在风中，不知落在了何处。

不知过了多久，冰封的河水之下，竟隐隐传来巨震。

那声响如同来自亘古时期的蛮荒一般，悠远却有似悲鸣，一时之间，无论仙域还是魔域，皆感受到了这一震动。

好不容易沉寂下来的天河之水，再一次的暴怒了。

只是这一次，再无人能够将其安抚镇压住了。

滔天的巨浪眨眼之间便吞噬了沿岸百里，几息之间，天地间所有的生灵几乎完全被其吞噬掉。

这恍如灭世一般的灾难势如破竹，竟将天都捅了一个窟窿，就连始祖娘娘阵法其中的补天石都未能抗住其威力，生生碎裂开来。

苍茫绝望的灭世之相不知落于谁的眼眸之中，天地间，只余下一道几不可见的叹息。

……

一丝天光乍泄，燕明照有些不适地眨了眨眼睛，终于从黑暗中挣脱出来。

“……”

纷乱繁杂的旧梦如烟般飞速散去，耳边只余下几声恍惚的涛涛河水之声。

“醒了？”

燕明照缓缓转动眼眸，眼前的雪白身影渐渐地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