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来迟了,还望皇上莫要怪罪。”裴瑾安还未进殿就先闻其声,与萧赫祁所道之话重叠。
薛令玉目光悄然探向高台,萧赫祁明显愣住,停留几秒低下眸子以此掩藏里面的暗笑。裴瑾安来迟本就在两人布局的计划之中,故意这样引萧赫祁误入其中,最后在来个出其不意。
裴瑾安松散着步伐过来,身后的长离提着昏迷的李决。
李杜一眼略过他二人,看到李决一身带血后急忙从席位上走出跪在中央:“皇上请恕臣失礼,先前您不是和臣说李决被调任于荆州的吗?如今他又怎会落在裴大人手中,还伤的如此严重?”
萧赫祁心虚地别过眼睛,转脸投向裴瑾安身上:“裴瑾安你这是做什么?怎么把李决伤成这样?”
“还请皇上明鉴,李决乃是昨夜的刺客,一直潜伏在宫里伺机行动,臣过来时正好将他抓个正着,怕他逃跑就将他打晕了过去。”裴瑾安掀开衣摆跪于地上,眼帘半垂。
“这,这怎么可能,我儿断不会做出此等之事,裴大人你定是弄错了。”李杜颤着声音,手指着裴瑾安满脸不可置信。
“皇上您也知道,李决向来胆小如鼠,决不可能夜袭宫里,何况夜袭的刺客早就被抓住。”
眼见李杜越说越激动,令萧赫祁更加难以启齿,他同李杜说李决被调任到荆州不过是权宜之计,只为缓和当时的状况不得已而为之。
“李决贪胆小如鼠?真是笑话,李大人你怕是忘了,李决数月前可是亲手残忍残害锦州刺史的夫人!相信在座的每一位都对此事略有耳闻吧。”裴瑾安讥笑着道,视线缓缓向上:“皇上,若都像李大人说的那样,那李决身上的伤又该怎么解释?”
薛令玉这时低眉上前:“皇上,奴婢能证明这位裴大人所说的句句属实,昨夜刺客被何统领刺中腰腹,奴婢可是亲眼所见,不信您可让太医当众验伤。”
“你住嘴,一个宫女在这儿胡言乱语简直是放肆,皇上您且不能信此女所言。”李杜凶煞地看着薛令玉,听到她的所述,他恨不得拿剑当众刺穿她。
李决是什么样的人,他还能不清楚吗?就算平时再怎么混账,也不可能有这个熊心豹子胆。
殿内形势一下变得严峻起来,底下的大臣和嫔妃面面相觑。
萧赫祁实在难以开口,正左右为难时,裴瑾安主动替他解了围。
“在座的各位可能有所不知,其实今日皇上设宴邀请你们全然是为了抓住李决。”
他的话一下点醒萧赫祁,碍于面子索性顺着他的话接下去:“咳,想必大家被眼前之事绕晕了,那么就由朕替你们揭晓,这一切都是朕与裴瑾安计划好的,昨夜让李决侥幸逃离,故不得提前透露刺客被抓消息,这不过是为了让他露出马脚来。”
“皇上此举甚是英明,奴婢恭喜皇上成功抓获刺客。”薛令玉恰到好处的吹捧萧赫祁,反而给他增添了威武,底下的众人也纷纷跟在后面道贺。
“皇上,李决他根本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事已至此,既然李杜你还不信,那么就由张太医当众验伤一辩真假。”萧赫祁虽疑心裴瑾安,但见薛令玉也一口咬定就是李决,心里的猜疑少了一半。倒也不是他相信她,而是薛令玉才进宫不久,裴瑾安又很少在宫里停留,他二人绝不可能产生联系,更不会串通一气骗他。
安信到太医署传唤张君,张君放下手中正在研究的草药,与他急匆匆赶过去。
“臣参加皇上。”张君向萧赫祁行礼。
萧赫祁颔首,指向他身后:“张太医快起,替朕验一下李决的伤是否在腹部。”
因殿中有大臣带着女眷一同过来,张君便让几个小太监围着一圈。李决衣服上的血凝固在一块,衣服紧贴皮肤有些难解开,裴瑾安示意长离过去帮忙。
长离用剑划开一道口子,张君这才将衣服扒开,仔细看着伤口处,的确如皇上说的一致,而且看这颜色也不像今日所伤,便将查看的结果如实禀报。
“皇上,李决一定是遭人陷害的!”
“行了,来人将李决关押大牢中等待审讯这事就先到这,李杜你莫要多言了,是真是假太医都已经辨明了。”萧赫祁得到结果后,刚紧绷的心当即松懈下来,手指搭在额头,无心再管此事只想草草了事,身旁的太监眼力见很好,立马上前替他捶打肩膀。
李杜爱子心切,生生吐了口鲜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皇上,李大人他——”张君看着昏倒在地的李杜欲言又止。
“来人将他带到太医署医治。”萧赫祁见状有些头疼地发话。说实话他宁愿夜袭的刺客另有其人,可偏偏是李决,之前杀人之事他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定他的罪,可这次夜闯皇宫行窃分明居心不良,他就算再偏袒李杜,这事都无法就这么轻而易举过去。
“皇上可是头疾又犯了?要不臣妾帮您捏一捏?”李抚颂略带担忧开口道。
萧赫祁长叹一口气,无力地挥手:“无妨,过一会儿就会好些,倒是爱妃有没有受惊?”
“皇上放心,臣妾和孩儿都很好。”李抚颂闻言抚摸着腹部回道。
之后宴会照常进行,萧赫祁命安信传唤几个舞女过来跳舞助兴,殿内很快就又恢复原本的热闹,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不复存在。
彼时裴瑾安已落座,位于薛令玉斜对面,她只需稍稍偏头抬眸就能看见他。
裴瑾安正与旁边的大臣交谈,感受到薛令玉的目光,视线越过跳舞的舞女,嘴角浅笑朝着她的方向举起杯盏,似是在回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