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你婆婆能受得了你,真把你当亲闺女疼,你也要把她当亲娘好好孝敬。”
“知道了,我把你们俩都当亲娘孝敬。”
“我有好几个儿子哪用你的孝敬,看你把日子过好了也算是给地下的三弟弟妹一个交代了。”
提到去世多年的父母,安然印象模糊,感触不多。
侄子侄女们凑过来姑姑姑姑的叫个不停,就像一堆毛茸茸的小鸡崽。
她挨个摸了下头没什么耐心带孩子,从兜里抓了把橘瓣糖分给他们,“好了,你们别挤着我了,吃糖去吧!”
“大伯母,你家的猪什么时候杀呀?”
李冬梅将宝丫放在炕上,盖好被子,“现在还早呢!你大伯要请公社和县城的领导吃饭,得到年底他们放假了才有空。”
“那有不少人啊,我们就不来了。”
“咋不能来,那么大一头猪不可能一顿吃完,分两批来不就行了。”
安然很高兴,掰着手指头算着,“我家,我婆婆娘家,再加上大伯家,我可以吃三顿杀猪菜了。”
李冬梅也很高兴,自从去年公社允许一家可以养两头猪,一头上交给国家一头自家留着,油水多了,家里人都长得结实了不少,干活更有力气了。
“你待会回去帮我问问你婆婆,看年底抽不抽出时间帮我办一桌菜来招待你大伯那些领导。”
安然的婆婆王美华娘家老爷子以前是镇上酒楼里掌勺的大厨,传下来的手艺让儿子和大孙子成了国营饭店的主厨和帮厨,手艺稍差点的王美华也没少给村里办席面。
“等我回去时你再说一次,免得我忘了。”
“你呀,脑子里除了吃喝玩还记得啥,”李冬梅点了下她的头,“算了,不找你传话,我自己去找你婆婆。”
安然乐得轻松。
大嫂刘雪端了茶水、盐水花生和红薯干放在炕桌上,打了声招呼后坐在一旁织起了毛衣。
“三嫂呢?”
李冬梅:“回娘家了。”
“三哥也去了。”
“去了。”
没把孩子带上应该是娘家有事要忙,安然喝了口茶没继续问下去。
她不提老二媳妇,李冬梅也不提。
自从四年前两人撕破脸后都避着不跟对方碰面。
安然边吃花生边和李冬梅唠家常。
……
快到中午的时候,何承铭来了。
男人长相清俊,高高瘦瘦,皮肤晒得比原来黑了一度,却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糙,手里拎着跟形象不太搭边的半个猪头和一大块肉。
“大伯母,娘让你们今晚去家里吃杀猪菜。”
连送带吃的,让李冬梅有些不好意思。
两家是姻亲,同在一个大队关系密切,不好推辞,只能等自家杀猪再回礼。
安然:“你身上干净不?”
何承铭:“来之前擦洗了一遍,换了外面的褂子。”
安然凑近嗅了嗅,确实没有猪臭味,才抄起已经醒过来的宝丫塞到他怀里,“给你抱。”
三岁多点大的孩子养得白胖,重量不轻,老爱围着她打转,年纪小走不了多少路,每次带宝丫出门就像在历劫。
何承铭被她弄得耳根有些发红,将孩子裹在自己的袄子里,“走吧!”
安然有些忍俊不禁,当着大伯母的面没笑话他假正经。
一家三口在李冬梅的目送下离开。
隔壁房门一直紧闭,屋里的女人小声嘀咕:“闻不得猪臭味跑回娘家这种事都能干出来,资本家小姐做派!”
周彪一个鲤鱼打挺翘起身,瞪着她,“你是不是又在说我妹坏话!”
赵晓丽连忙摇头,“没有,我说的是你妹命好,妹夫懂得疼人。”
说到这,还有些羡慕。
自家男人是个憨直没啥心眼的,踏实勤快,这么多年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在大队里算是不错的男人,却比不得妹夫温柔体贴,更比不得那位死了三年的军官前夫。
不过自己没小姑子长得漂亮有文化,更好的男人看不上她,她男人这样的正好配得起,不用担心把持不住。
周彪听不出媳妇的内涵和羡慕,得意地嗤了声,“我妹这么好,妹夫家里成分差,还带了傻丫头,不对我妹好谁愿意跟他过日子。”
赵晓丽抿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这年头成分很重要,何家祖上曾是地主,虽然后来落魄了,但饿死的骆驼比马大,被划分为富农后手里的田地收归国有。
如果只是成分差点还没什么,偏偏他还有个傻了的拖油瓶妹妹要照顾,赚的工分还不够两人吃喝,长得俊也没有姑娘愿意嫁进去,当了严家的上门女婿成分日子才过得好点,也怪不得他巴着小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