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怀疑自己还在做梦,没有醒来,愣愣地跟着大伯母来到正房客间。
两家人齐聚一堂,长凳坐不下人,王家三个嫂子站在各自的男人身边。
原本端坐着的严清泽见她来了,站起身,“你来坐我这儿。”
他的神情平静如水,并不像梦里那般张牙舞爪,凶戾骇人,却让安然更加害怕。
目光转了一圈,“大伯母,你坐吧!”
这两人还有和好的可能,李冬梅自然不能插入,推着安然坐下。
严清泽站在她身后,越发显得高大,身姿挺括。
坐在安然斜对面的是何承铭,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这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场吧!
安然不自在地挪开目光,落到对面一脸正气的大队长大伯身上。
王建军咳一声,“安然,这事得有你来做决定,说说你的想法。”
安然想了想,说:“我现在跟承铭在一起,最好还是将错就错,就这么过下去吧!”
不管梦是不是真实存在,她都不想跟严清泽在一起,不想破坏他以后的家庭,更不想嫉妒发狂把宝丫教坏毁了她的一生。
这个决定无疑是正常且正确的,让王家人和何承铭都暗暗松了口气。
而不被选择的严清泽目光沉沉,“可以让我和安然单独谈谈吗?”
王家人没有拒绝,这是本来就得两人好好沟通,尽量和平解决。
何承铭想要阻拦,但对上那双暗沉的眼,心里很没底气,只能寄希望于妻子能够坚定地站着自己这边。
安然:“去哪儿?”
严清泽:“去我屋里。”
安然跟着她来到他的东屋。
屋里没有烧炕,跟外面温度差不多,只是没有北风吹。
从暖和的正房进入这么冷寂的房子,安然被冻得牙齿直打颤,脑子也更加清醒了。
她抬眸看着面前的男人。
四年不见,他身上的变化不大,结婚前整体骨架身量已经发育成熟。
只是面部轮廓和五官更加立体分明,皮肤养白了不少,不知道藏在哪个不见阳光的山沟里捂着。
严清泽将门关上,向她走近一步。
女人身型纤长,身上裹着厚厚的黑布棉袄,色调单一,没有半点花纹,却不会让人觉得老气,反而格外清丽动人。
她很怕冷,缩头缩脑的,稍微低头就能看到头顶的两个发旋。
因为有两个发旋扎两个辫子时总是不好分中分,总是歪歪曲曲的,不对称。
后来她不随大流,花了不少心思扎一根发辫,盘各种好看的头发,在学校里没少引起别的女孩效仿。
婚后他们相处的时间很短,寥寥几天,远比不上她和何承铭在一起的两年半,但他们认识的时间很长,就像那些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然而那么多年她的目光很少落在自己身上,总是跟着王家三兄弟,不爱跟外人交流相处。
明明不是那些憨实坚守的人,却如此轻易地放弃他,将错就错,选择各方面都远不如他的何承铭。
多年的不被在意和今日的放弃让严清泽克制不住心生怨怼,维持不住温和的面具,冷冷道:“你跟他没领结婚证吧!”
如果两人领了结婚证,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事。
安然微怔。
她和何承铭在一起时只在大伯那儿写了结婚证明,在村里摆了几桌,并没有去县城领结婚证。
这年头去县城领结婚证的多是城里人,村里人没那么繁琐,和严清泽去县城领证也是因为因为部队审核比较严格。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能领结婚证自然也能领离婚证。
严清泽一眼看出了她的想法,气得快要吐血,“想也别想,我是不可能跟你离婚的,之前你和何承铭在一起是意外,以后你再跟他在一起就是乱搞男女关系,要被抓起来下放到农场。”
安然:“……”
这跟梦里完全不一样啊,怎么不想离婚的人换成他了?
安然想不明白,但也没有多怕,“你少吓唬我,大不了闹到部队去,领导们知道这事也要承担责任,不会让我们被下放的。”
见她不受威胁,严清泽沉了口气,“好,既然你这么想跟他在一起,我可以成全你们。但我会把娘和宝丫接走,不让她们跟着你们吃苦受累。”
一来就要跟自己抢人,安然气得直瞪眼,“宝丫是我生的,你凭什么接走,我不会让宝丫吃苦,我自己能赚钱!”
严清泽被她一瞪,想到以前她总是冲自己瞪眼翻白,心里的怨气消减了些许,嘴上却依旧不留情,“没有我娘照顾宝丫,你们一个要上班一个要下地干活,谁来照顾宝丫?他那个傻妹妹吗?”
安然被噎了一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如果没有婆婆帮忙照顾宝丫她哪来这么舒服自在的生活,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还有她有鼻炎,闻不得油烟味,进不了厨房。何承铭倒是会做饭,但也只是入口的水平,远不如婆婆厨艺高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