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承铭正在收拾行礼。

屋里看着没多少东西，箱柜里的衣服、鞋子，各种杂七杂八的小东西。

其中大多是安然的，小部分是他的，收拾起来很快。

听到开门声，他动作一顿，却没有回头看。

安然站在门口处，没有走近，“你以前住的屋子好长时间没住人了，去年冬天下雪塌了大半，准备去哪儿住？”

何承铭:“暂时搬去知青点，等天气暖和了再找人把房子修好。”

“琳琳呢？你放心让她跟那些女知青混住？”

“不放心，只能让她先借住在这里了。”

听他的安排是早就做好了打算，猜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安然心里很难受。

兄妹俩来到这个家是通过上门的形式，现在因为严清泽归来要纠正错误和她的放弃不得不离开严家，没有家了。

仔细想想自己不也同样是没有家的人，出嫁之后在大伯家的房间分给了侄子侄女，嫁入严家后有婆婆、丈夫和女儿，却依旧让安然没有安全感和归属感。

她不敢跟随落魄的何承铭支起一个家，选择跟更有能力地位的严清泽在一起，对于不定的未来惶恐不安，害怕梦里的那些剧情发生，自己最后的结局不比梦里好到哪去。

好一会没听到说话声，何承铭扭过头见她正在神情茫然，泪流满面，犹如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孩子。

他走到跟前，伸手擦掉脸上的泪水，目光格外温柔平和，“安然，你在害怕什么？”

安然咬着下唇不说话，泪水更加汹涌。

何承铭却是笑了，“别怕，你读过书，手里有钱，跟他到了部队以后找份工作，只要自己能立起来日子就不会过得差的。”

安然怔怔地看着他。

难得有人如此懂她心里的想法，灵魂共振，让她忍不住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吗？

何承铭:“不要后悔，后悔只会让你陷入无尽的纠结和痛苦之中，让他难受心寒，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不要犹豫，努力尝试一下。”

不是没有阴暗地希望她对自己愧疚，愧疚到无法忘怀，后悔没有选择他，但更想她能过得好，过得比所有人都要好。

这段短暂的只有两年半的婚姻是他灰暗的二十几年里过得最幸福的时光，女人的脸上总是带着笑意和舒畅，他希望她能一直这样，没心没肺，快活自在，哪怕不再是他的妻子。

在他的安慰声中，安然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只剩下担忧，“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何承铭故作轻松，“严清泽答应给我找工作，我肯定是要抓住这次机会进城的，安顿好后带琳琳去医院看病。如果能治好更好，治不好涌不会比现在更差，你看我一点也不亏的。”

他没有死犟清高，安然放心了些许，“那就好，当初要不是有你及时出现我都不一定能活下来。”

何承铭抱住她，深深吸了口气，最后一次感受温香的气息。

“我们之间就不必说感谢了，如果没有你我还在泥沼里挣扎，暗无天日，不必愧疚，把日子过得更好才对得起现在的选择。”

安然用力地抱紧他，“你和琳琳也要好好过。”

……

正屋里，严清泽忍着烦躁向王美华交代自己接受秘密任务的事，并决定在过完年后带着她们去部队。

“部队盖楼房了？”

“盖了，楼房接了自来水很方便。”

“我听说那里的房子不大，够咱们住吗？”

“够人住的，只是没有咱家这么大。”

“有院子养鸡吗？有自留地种菜吗？”

“自留地有的，独个的院子没有不能养鸡。”

王美华听了不大想去。

她喜欢种菜养鸡喂猪，不找点事干就浑身不舒服。

这时，安然牵着宝丫来了。

王美华起身接过宝丫，看着儿媳妇眼眶红肿，应该是哭过了。

小夫妻感情好，分别就像割肉剔骨一样痛苦。

自家儿子在感情方面是个沉不住气的，怕他心里不忿怄气，王美华只能出手帮一把。

“安然睡醒还没洗脸，你去给她倒洗脸水。”

严清泽也看出她心情不好，虽然心里不太舒服，但还是听老娘的去倒洗脸水。

安然坐在凳子上，“娘，琳琳呢？好长时间没见她了？”

王美华笑容慈和，“跟我小芳出去滑雪了，估摸着不到天黑是不会回来的。”

小芳是她娘家最小的侄女，和琳琳年纪差不多大，一个傻大胆，一个傻乎乎，傻成一团，小姐妹俩感情挺好。

安然整理好情绪，“承铭决定搬去知青点暂住，琳琳先跟着我们住，等房子盖好了再跟她哥搬出去。”

王美华:“让她住，随便住多久，我也喜欢那孩子，长得好看人又乖巧，以后要是能把病治好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