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树村。
陶真晓手拿小锄头翻腾着眼前一堆黄土,身边有几个土陶盆子。
这是爷爷昨日进山背回来的土,可以装好几盆。
“姐,我来帮你。”分晓也跑过来玩泥巴。
真晓看了弟弟一眼,教导道:“先把土翻起来,把里面的石仔挑出来,然后加入咱们家的肥料,嘻嘻,还有柴灰……”
分晓赤手上阵,直接扒开泥土,挖呀挖。
给一大堆山土捡好石头后,真晓把父亲给准备好的粪液和柴灰倒入泥土中。
分晓拍着手急忙跑开:“好脏好臭!”
“谁说要帮姐姐的?”真晓笑着搅拌,也不禁皱了脸。
陶请福和儿子在屋外挖地桩,建院墙。
陶家本来打算立篱笆围成简单的院子就好,但真晓提议立墙,半丈高就好,既有自我保护的隐私性,视野也不受限制。
真晓一下子就赚了一两银子后,在家里的地方直线拔高,说话的份量仅次于当家的,看孙女说的也有道理,当家的就答应了。
看姐姐不怕脏不怕臭,分晓犹豫着又跑了回来,跟着姐姐拌土。
姐弟俩把拌了肥料的土放入盆中,不浪费,全部放进去了,足足有四盆。
真晓把昨日买的菜种子撒下,有韭菜,有辣椒,有青菜,有萝卜。
看着四座盆栽,真晓还是觉得少了。
她端着茶壶和茶杯来到挖地桩的父亲跟前:“爹,墙立起来之后,在墙角隔离出一块这么大的地,我想进山搬土回来,地大点种菜比较实用点,就几个盆子,不够吃的……”
“我每天进山,每天搬一点,待院墙建起来,也差不多了。”
真晓表明种菜的土自己操心,爷爷和父亲已经很累了,估计院墙还没搞起来,家里就得忙着种地的事。
唉,铁树村,注定不得闲。
看女儿如此勤劳,行动力强,还能赚钱,陶佳文哪有反对的心思:“行,现在就能搞出一片地出来,墙立起来后咱们再种也行。”
他知道女儿有时做事不想他人看到。
“辛苦爹和爷爷了!”陶真晓高兴地给父亲和爷爷倒茶水。
“陶哥,你们要建院墙啊。”
听到这声音,陶家人转头望去,见李盛金肩上挑着空框子,看里面的残渣,像是自家制作的肥料。
陶佳文笑道:“阿盛啊,你家种子下地没有?”
“还没呢,得养一养地,”李盛金放下担子走过来,目光在陶家人身上扫了一遍,“墙得早点建起来,我今天没事干了,给你们搭把手……”
不等陶家表示什么,李盛金就跳下坑里来了。
陶家父子对视一眼,也没拒绝。
当家的道:“阿盛好啊,有你帮忙,这墙没两日就起来了。”
陶真晓倒了杯茶,递给父亲后走开去。
陶佳文将茶给李盛金递过去:“来,先喝杯水,你家都养地了,我们还没开始呢,村子里的肥料怕是不够啊……”
李盛金接过水边抬头望了一眼,见陶真晓走开的背影,一口灌下茶后,抹抹嘴道:“是啊,我娘一直进山捡料,也没有多少,咱们刚来这地方,什么积蓄都没有,我看今年是白忙活了……”
他手中动作不停,与陶家人边聊边干。
真晓跟弟弟把盆栽搬到屋檐下,然后回屋。
她瞧李盛金身体恢复得很好,勤劳,干活卖力,与村子里的人相处也都很融洽,人缘不错。
沈家的房子,李盛金一直参与到最后,是沈家建宅的主要劳动力之一,沈家俩儿子也参与劳动,但都不抵李盛金半个。
要沈风涵的话说,除了吃苦耐劳,李盛金没别的优点,讨乡下女人做老婆倒是够用了。
陶真晓想说,人家性格也不错好伐。
以真晓前世的身高单位来说,李盛金有一米八以上,身体清瘦、匀称,脸确实普通,但好在轮廓深刻,认真干活的时候,还是有点气质的。
他耿直,不猥琐,还不爱吹牛,已打败全村百分之九十九的年轻未婚男人了。
宅子建好后,沈家有给李盛金报酬,他死活不收。听说,沈当家跟他说过,以后有活会雇他干。
“雇”字用的好,沈当家厚道,不占人便宜。
不是长工,是零工,毕竟阿盛家只有他跟母亲二人,做长工自家的活就没法顾了。
屋里,陶真晓督促弟弟练字,她在剥年前摘回来的皂荚,取出皂角米。
村里人知道皂荚,也就是皂荚树结的像豆角的果实,能清洁衣物能洗澡洗头,却鲜少有人知道皂荚树的其他用处。
如果她说,皂荚能吃,家人一定以为她是饿疯了,才说的胡话。
皂荚能吃的地方,是里面的小果籽上面的皮,就是那一层薄薄的、几乎透明的软膜,叫做“皂角米”。
皂角籽本来就小,籽皮又很薄,剥出来晒干后缩水,很轻,可想而知,皂角米的产量非常少,一两都很难收集到。
它能药用,还能吃,就是产量非常少,所以很贵。
皂角籽小,一个个剥是个麻烦费劲的活儿,为了赚点钱,真晓耐心地剥。
把皂角籽剥完后,真晓把皂角米放在小籧筐上,盖上一层薄布,然后放在屋外晾一晾,还用东西把布的边缘压住,防止风吹跑。
年后没怎么下雨,太阳时有出现,天气还算不错。
回到屋里,真晓把刚买回来的瓷锅放在小灶台上,把没了果仁的皂角放进去,再加入清水,然后盖上盖子加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