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学习一个东西要是没兴趣,坐在教室里也是虚度光阴。”
许蓁还是按照一个月的兼职工资给她,孙依想着摇头拒绝,许蓁笑道:“我可不靠这吃饭,但是你必须要这工资。”
孙依离开之后,青蘅画室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安静得像是半年前她最后一个学生退课的时候。
赵至乐去了外地出差,昨天上飞机之前还和她抱怨说为什么她一个打杂的也要出差,这是什么吸血公司,真是不把员工当人看。
许蓁打开手机,没去打扰她,在置顶的消息对话框里,看见了来自裴云玦的新消息,是一张图片,他穿着古代的衣袍戏服,像是在片场,身后是漫天黄沙。
他更瘦了,皮肤也黑了一点,眉眼带着疲惫,但是那双眼睛依旧炯炯有神。
许蓁也拍了一张青蘅画室的照片过去给他,但是没有露脸,只是露出了她的青绿色薄款针织衫。
退出微信的时候下意识下拉信息框,点进弹出来的最新一条信息,跳转到了裴云玦的微博页面,二十分钟前,他发了一条动态,没配文,图片是和发给她的那一张一样。
许蓁若有所思,没去点赞,在评论区里划拉了几下,看见了一分钟前裴云玦回复粉丝放入一条评论。
她退出来,点进微信,又退出来,关上了手机。
晚上许蓁整理完画室的废纸,拿着水桶和抹布清理画板和桌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随便洗了一下抹布,下意识去拿手机,伸进口袋的时候却感觉到一阵刺痛,发现自己的大拇指被手机上被磕碰的一个角露出来的玻璃划了一个小口,血滴往外渗出,许蓁连忙拿起纸张,起身的时候两根夹着手机的手指突然没了力气,手机不受控制地落在地上,磕碰在水桶的周围,许蓁庆幸没有掉进水里,只是在拿起手机的时候,看见屏幕磕碎的那一角,漏了夜,黑了一小片。
许蓁坐在水桶旁边,撑着受伤的手,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很久之后,她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
次日许蓁的国画课只来了五个人,比昨天的更少。
一个课程许蓁安排了五周,现在才第三周。
许蓁从旁边的椅子上站起来,绕过课桌来到一个左顾右盼的女孩跟前,覆盖上她的手背,和她一起控制笔,轻轻地说道:“可以在这里添一点色。”
只是在她离开之后,女孩的注意力又从画上转移到其他地方。
她有时候看看许蓁,有时候看看画室门口,还会看往旁边的走廊看。
许蓁提醒大家:“学习的时候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有进步哦。”
课间休息的时候,两个学生在厕所门口徘徊,其中一个女生说道:“许老师不是说二楼不能上去吗?”
“我就想上去看看。”
“别了吧,你忘记当时那个拍照的女生了吗?”
“我又不拍照,我就是想看看。”
“上面不就是睡觉的地方吗?有什么好看的。”
“哎呀你不懂,听说裴哥在这里住过,花了那么多钱南斗不打卡一下吗?”
“这不好吧。”
“怕什么,还有十分钟,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我不上去了,你自己上去吧。”
那女生“哎”了一声,无奈道:“那你在这里帮我看风,我上去拍两张照片。”
“不是说不拍照吗……哎呀你快点,有人过来了!”
许蓁在走廊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但是她没有直接过去阻止这两个人,而是走回了教室。
在一个小时后,许蓁看着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几个人,说道:“同学们,我们的课程这周为止就要结束,感谢大家的支持和信任,下周大家就不用来了,按照课程分课时费用,会在二十四小时之后退还给大家。”
一个学生不解问道:“许老师,我们不是还有两周的课程吗?”
“我才对国画感兴趣,不要取消啊。”
“因为我个人的原因,未来一段时间可能会很忙,所以可能不能全身心投入到教学当中。”
“我很荣幸你们对绘画、国画的喜欢能够在青蘅画室开启,祝大家之后能够坚持自己的热爱。”
“不求把这份喜欢变得多么浓厚,只希望绘画能成为你们生活的点缀。”
——
许蓁关上了画室的门,落日的时间越来越短,短得许蓁只是低头扣上门锁,那点残霞就隐匿进无边的黑夜里。
她坐在院子里,抬头的时候见不到月亮,因为这几天天气不是很好,天气预报说未来三天,将迎来东城是第一场寒潮。
樊清来电话说,外公因为腿脚毛病做了个小手术,还在修养,她回东城的时间得往后推了。
风中早就有了秋天的影子,围着种在院子里的绿植,叶尖上也多了几丝黄,倒是那一整面墙的三角梅,依旧开得艳丽,艳丽得招摇。
赵至乐发过来几张照片,是她在出差的免税店挑选化妆品和香水的画面,最后一张照片中,一个男人戴着昂贵腕表的手入镜,许蓁低头打字,【玩得开心!】
赵至乐:【必须开心,五星级酒店都是公司公司报销!】
赵至乐:【回去的时候给你带礼物。等我!】
许蓁熄了屏幕,自己那张脸倒映在手机屏幕上,左脸颊上有一滩深色的污渍,她来到洗手间,看着镜子中的人,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桃花眼因为失眠而血丝爬上来,有点泛青的眼底,略显疲态,那脸上那一下小块蓝色的污渍早就干了,应该是刚才她不小心打翻颜料的时候弄上去的。
一楼的洗手间只有洗手用的肥皂,许蓁搓出泡泡往脸上抹,洗了三次还没有洗掉,半边脸因为太过用力的揉搓已经发红,再一次涂上泡沫,用力搓洗的时候,脸上传来一阵疼,原来是皮肤被指甲划了一小块,不至于流血,但是划到的地方比其他地方更红。
许蓁双手有些无力地放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在抬起头的时候,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睛,多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不知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