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晴云,愿拜您为师,死生相随。
晴云边跪边想,上辈子拜师,也不难。琅韵把他从荒地捡了回去,好吃好喝喂了几天他也就好了,他就是饿的狠了。老宗主告诉他,他们家早就没人了,不然就留下吧。
晴云看着老宗主和蔼的脸,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隔天去谢琅韵,才发现他的剑断了。天真的小晴云以为是自己压断了,后来就照着样子重新锻了一把。
琅韵收下了剑,也就承认了这个徒弟。
晴云出神的时候琅韵也在观察他,边看边擦了擦嘴角。
眼前的小孩约莫八九岁,饥荒把他饿的骨瘦如柴,宽大的粗布衣服显得他更是身材小小,小辫子散了形状,浑身上下尽是泥土。
他是带着任务下山查探的,一并帮着寻找百姓,本来还想天上还好查探一些,早知今天有这种机遇,出门就不该开飞剑。
“资质太差,别做梦。”
“师尊。”
寻常小孩听到这句话早就哭了,不哭也沉默。这小孩还是分外倔强的,又很固执的磕了个头。
琅韵一路过来,亲眼见过赤地千里。这几年饥荒闹得太厉害,方圆几里早就没了活人的气息,又觉得他能活着也不太容易。
琅韵道“你我虽然无缘,但我可以把你送到附近的乡镇安置。”
怕他再固执,琅韵又说
“再叫师尊把你踢出去。”
琅韵脸色已经从慈悲变得显而易见的嫌弃。
“是,仙君。”
晴云也很识趣的没有多说,拍拍泥土站了起来。
他一直都知道琅韵不是传统意义上温文尔雅的修士,甚至算得上一句脾气差的三界闻名,骂街和剑技都是一流,现在这么说他已经很嘴下留情。
晴云见好就收,他简单查探了自己身体,还停在凡人小孩的阶段,那琅韵能把他踢出去,是真的能。
但就算这样也没什么,上辈子挨打那么多年,唯手熟尔。
“小孩儿,你家里人呢?”
“回仙君,这里就剩我了。”
“命倒是挺硬的。”
晴云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倒是先犯起了嘀咕:是啊,还好我命硬,上辈子帮别人渡情劫,承了不知道天道因果,还被你和师妹揍,要不是我自己想死,估计也是死不了的。
可晴云转念又想:命运既然给他重来的机会,他也欣然接受。
“上来吧。“
琅韵已经重新掏出了那把飞剑,剑身质朴,温润无泽,只开单锋,一股浑然天成的气质扑面而来。
之前不知道到,现在晴云一眼看出了问题所在。
这是一把没有开过灵的凡人之剑,怪不得会断掉。
晴云礼貌的对琅韵鞠了一躬,站了上去
——不好意思了,剑兄。晴云沉痛的想。
极致的速度中晴云只能感受到冷冽的寒风无情刮擦着他的脸,他轻轻眯起眼睛,百丈的高空已经双脚发虚。
现在晴云心底涌出一丝后悔,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上辈子他是没修过御剑的,飞行走路全靠仙器辅助,太过习以为常,他就忘了。
而且站位也变了,上辈子他看着琅韵的袍角,这辈子他替琅韵挡风。
与之相对的,剑行的也稳当多了。
晴云沉声
“仙君,这样好吗?”
琅韵淡淡回应
“没什么不好的,看途。”
待到云雾散开晴云才敢往下看,一看就是心惊,本该翠绿的山岗尽是褐黄的沙丘,河床干涸,遍地枯木,无尽的风沙中昏黄一片,猎猎南风竟吹出萧瑟之感。
琅韵照顾他一般,并没有飞的很高,所以晴云依稀还能分辨出那些是骸骨。
听别人说自己家里没人和亲眼见到自己家里没人的感觉是很不同的。琅韵又把速度慢了些,语调也缓和了不少。
“想活下去,就得靠自己的本事。活下去的方式也不是当修士一种。”
再穿过一层云海,晴云才回应。
“是,师尊,我还是想拜你。”
琅韵的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一脚踹了晴云的屁股,少年却站的端正。到底那个力道也不是真的想把他踹出去。
“我会证明的。这辈子,主修剑。”
其实上辈子晴云从医大部分都是自己的天分使然,琅韵说的不错,他对剑的领悟不高,无情道的剑诀别人背的很轻松,他却一个字都认不出来。
琅韵当时是天分使然的造就的剑仙,教书他是不会的。
直到临死,晴云才有所开悟。
琅韵不在乎他那喃喃自语,剑破长空,逐渐显示出城墙轮廓,而后是零散的村庄,炊烟袅袅才有了生的气息。再到市集,人来人往多了喧闹。
晴云饿的狠了,又吹了一路冷风,看见集市区的当下就头脑发昏,双腿打颤,整个人摇摇欲坠,终于在一所客栈门口支撑不住,直直往下坠去。琅韵察觉不对大喊一声麻烦,当即拎把后颈才没发生掉剑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