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晴云先一步下了剑,才避免了一顿不雅的爬跪式降落,但现在的情况也不怎么样。
赌上当过琅韵大弟子的身份,以晴云对自己师尊的了解,现在应该正是发飙的情况。这么多年的相处,他甚至下意识有了应激反应。
晴云没记错的话,他的师尊,在上辈子为了一包行医的银针,从西域快马加鞭追到了江南,那贼人把他的针掰弯了半根,琅韵当场发作上了拳脚。
人是没有死的,但也不太好活。
想他师尊也是年轻有为,不违心的说也很好看,但几百年来硬是没有人敢去结求道侣。
这样想来,也不是完全因为那张嘴。
而此时的而后琅韵只是神色淡淡看了他一眼。极轻的叹一口气,便驭着半截断剑飘走了。
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意料的责罚没有来,晴云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的半截剑,除了隐隐欢喜之外还在想着上辈子的旧招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他默默的把断剑收起来,就如琅韵所说的开始慢慢攀登这座环山的玉石路。
如果说晴云有什么优点,那便是执着,执着到把一件事做到底,做到极致,做的无可回头。上辈子-他把偷渡天劫作为经商的筹码,也能为了提升修为儿戏道婚,甚至起死回生的医术都明码标价。
晴云一步一阶的往上走,这两天以来,他都没什么真实感,仿佛死亡都是黄粱一梦。上次踏足这里时,人山人海皆是他道侣,他的请柬都发到手软。
嫁给嗜血残忍的魔君,再死在生前所爱的人手里,对他这种唯利是图的人也许是最好的归宿。
实在没办法当成一场梦,但他同时又觉得很好,这个时候还没有血洗修真界的奇天真惨案,也没有人间王朝的政变,连他乱七八糟的道侣也还一个都没有。
即便他忘不掉最后那一缕纯粹的剑意,干净到令他神往。他也觉得是很好的,
想到这里他的脚步不由轻快了些。晴云暗自下了决心。
——无所谓什么道,这辈子,我就要当剑修。
昆仑山万剑宗,修真十八门之一,因为早年晴云没有留意过,也是不知道排行第几,但以他们宗门坐拥的山头来看,应该也能算得上名列前茅。琅韵年纪轻轻便是镇山长老的排场,修为更是深不可测。
他拜进去时就是琅韵山头座下的独苗一个,托师尊的福气,甚少爬什么楼梯,如今再看倒是又别样的风景。
也许是来的很早的缘故,晴云置身雾气之中还有些冷,两旁山岸草木青葱,太阳初升,叫嚷的鸟鸣更像督促,正值盛夏,这样的景色倒很是凉爽。他走得很快,不一会就置身雾中,晴云抬头是高耸入云的石阶,低头便是看不透的退路。
他有点走累了,早些年这些地界都是给刚入门的弟子们锻体用的,他现在还是凡人之躯,能走上来已经很是不错。
刚要休息,一个同他年纪相仿的孩童便冲破浓雾向前飞奔,体态轻盈,衣摆飘飞,丝毫不显疲态。路过晴云时还特意停顿了一下,歪着头看了看,继续上山。
一旁的晴云轻轻皱起了眉毛。
再一众“他什么意思?”“挑衅?”“瞧不起?”中赫然挑了“挑衅”。他面色沉重起来,一遍起身就跑。
那小孩也颇为耐心的停下来,一边打量一边停顿,更像是等待。晴云如今绷不住表情,没几步就气喘吁吁的,他终于忍不住朝那个小孩开了口。
“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那小孩倒挺诚实,一字一顿的说
“想随长老学剑。”
晴云当即黑起了脸“所以你就跟着我?”
“这么不找他自己去拜呢?”
那小孩听到晴云则么说当即红了脸,无措的后退几步,又摆弄起自己的手指,全然一幅我是社恐我怕挨骂的样子。
晴云厚着脸皮忘记自己重生之前的年纪打量起了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孩,长发扎成马尾,穿着一身藏蓝色的弟子袍。也许是养的好,第一眼就会让人觉得出奇的温和。
小孩低头喃喃道
“我自入门开始,便很敬仰长老,如今已经把基本功打到牢靠,只是长老从不收徒”
“今日早功,见你与长老同行才…… ”
那小孩的声音愈来愈小,到了最后晴云要凑近才能听得到,两个人爱的极近,那小孩又触电似的往后退。
晴云见状摇了摇头。
“你不行啊,仙君他不喜欢这样的。”
“要是真想拜仙君,先把我带上山去。”
“你是那个峰的,叫什么名字。”
晴云一股脑的提了许多问题,但第一句话出来那小孩便面色如土,他也深深懊恼自己的社恐问题,可人多地方就是很可怕,如果不是有求于人。可能他连晴云都不想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