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真人让了让位置,帘溪峰主自然也知道一些。听到晴云这么说,面色才缓和下去。
祁阮侧躺一边,他的肤色要比一般人还要白,如墨的发随之铺散,眉眼舒展开来,同轻浅的呼吸一样的还有微弱的脉搏。晴云撩开棉被再看,白色的里衣竟被层层虚汗浸透。
而更吓人的还是盘踞祁阮全身的黑色纹路,周身散着的气息一如多年前的一缕,却远远更为诡异恐怖。此时祁阮周身手脚冰凉,面色分外憔悴。
晴云压好被角摇摇头,这七年他虽是找回了一些修为,但他仅凭回忆悟道至多仅剑上三层——情不至真自然也无法有所长进。
仅靠三层修为也救不了祁阮。
晴云暗想,他上辈子是投机倒把修道,行医也是外门弟子,何况这症状他不曾见过。
祁阮被病的够呛,连咳嗽的声音都是极小的,引得一旁女修又唏嘘起来。
“嫉妒我们万剑宗有不世之才,便害其早夭,祁师弟那么乖”
“祁阮的修为一般的长老都奈何不得,怎得这次回来便病到此等地步,别让我查出来。定要他们好看。”
“我倒是希望师弟能好起来。”
她们到底心疼,说着说着竟有了哭腔,可见是真的疼爱这个从小便拜过来的师弟。帘溪峰主虽然盖不住担忧,声音却还算镇定。
“嘘,软软没死也要被你们烦到。听茯苓真人的。”
茯苓真人到底是正经的会治病医修,一众人跟着看了过去。
“祁阮身受重伤不假,只是这伤之上还有一层咒术,这咒术极其阴毒,修为越强效用越大。换言之他身上的伤好一些,这咒术的效力也跟着强一些。”
茯苓真人欲言又止,用宽慰的目光一扫众人才继续说:
“不过也并非无法可解,只是需要的东西分外难求,最主的是要看这孩子的意志能不能撑到那时。”
一收飞剑快步入门,白发白眉的男人看看峰主,再看看床上的祁阮,他正是万剑宗的宗主,目光最后停向茯苓真人。
“什么药,昆仑山有吗?”
茯苓真人:“要夜华,玉莲,秋吟,三味已成型的魂魄花蕊,这些已经足够缓和。”
茯苓真人说完,原本窃窃私语的弟子们都安静下来,众人眼神也随之淡了下去。
修真界不乏一些炼丹炼药的宗门,自然也不乏奇珍药品,这三样在现在已不常见。昆仑山都不算练药宗门本就稀缺。
而在这种环境中能修出魂魄药材更是少之又少,先不说能不能寻到,即便能遇到,那修为也已经成为强中之强。
夜华,便是黑昙。晴云确实养着一枝,但在七年前入多情道后已然不见了,当时他找遍整个昆仑山也没感觉到气息。命里无时莫强求,若不是今日再提,他几乎忘记。
祁阮已经奄奄,晴云也无措。上辈子这个时段,他早已医道小成独自下山游历,琅韵不曾关心过,他自觉也从未有过什么师弟。
这辈子认识了李沧浪和祁阮,倒是在这之外寻了乐趣。无计春秋,三人也学着凡间守岁换过灵石。
“那年不该说你是我师弟,还好你现在也不是,这病我能治,你可别乱动。”
晴云轻轻抚开祁阮攥着被角的手,祁阮似有所感轻轻回握。
“茯苓真人,祁阮等药等多久,正好我到了年纪,下山历练正好找找。”
茯苓真人忙道:“至多三年。”
帘溪峰主沉声:“还是我自己去罢。”
李沧浪难得克制住了社恐,跟着向前一步:“回宗主,我也想去”
峰主却皱了皱眉,打量一番:“玉清真人的弟子?一股杀伐气。”
一旁的宗主听许久才开口:“让玉莲去,最近魔气动荡,宗门还需要护持,玉清去年入关还未出。”
晴云轻轻拱手:“我会尽快。”
晴云出了帘溪峰,石牌嘟嘟颤了两下才看见琅韵说在等他。
帘溪峰最是山清水秀,有人负剑而立,头戴轻纱一身素衣,便像置身画中。见人来了他腰背直挺,轻轻燎开白纱一角。
哪怕不修多情道,晴云也会心有悸动,然而现在更多的还是来自琅韵日日铁剑的敲打,这就让晴云自觉叹气。
重活一世,晴云劝慰自己不过是一场年少的孺慕之情,就算琅韵确实有所改观。
两人一会面,琅韵自然而然在前面带路,二人话题除开修炼本就不太多,难得的只有这种时候晴云才能觉得琅韵是个温和,平静的仙师。
那点少年气不减反增。
“剑者不可无剑,草木为剑,或身心为剑,以你的资质……我不苛求,便送你一把。”
晴云认真道:“是的老师,我乐意在您的教导下当剑人。”
“当个贱人出去还是别说是我的学生,平生不好菜农。”
晴云拖长声调故意扬了尾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