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韵轻声回应：“难得有颗好点的还快死了。”

二人嘴上闲聊，琅韵却全无笑意，他讲得认真。晴云近乎掌握了所有的对话艺术，却始终败给琅韵的油盐不进。

好在琅韵不愿多说。

“到了。”

琅韵站定后，一座富丽堂皇的殿宇出现在眼前，同宗门律堂的装饰风格大差不差，红墙映着琉璃瓦，朱红大门多了两座麒麟护阵，阳光洒下威严贵气，反倒多出一些人间王朝的气派来。

琅韵晃着钥匙，缓步走上三级玉阶。

“若是你总拿着那根破桃木，招摇撞骗都没人信。”

弟子下山之前，挑选武器是宗门传统。晴云有些新奇，他之前并没有来过这里，也许是和他先前并非是剑修有所关联，琅韵上辈子不曾管过他，雅卷并非是在宗门所得——他甚至没在宗门得到过兵器。

晴云歪头做冥想状：也不完全，如果一包医针算的话。

晴云不擅远兵，便径直往刀剑区走，势必找一把同雅卷相差无几的狂剑。

昆仑山万剑宗的规则，一切遵循双向选择。这里从始至终都供养的都是孕出灵魄的灵器，认主便是跟定一生。而且琳琅满目的兵器只会因为功用而做出区分，也不止只有刀剑，甚至有弓枪琴笛。

晴云看长剑，长剑没有丝毫反应。他挪了挪步子：算了，枪我也是会的。

长/枪也毫无反应。再到刀区，结果并没有什么改变。

他有些泄气，甚至有点自它怀疑，咬牙心道：剑们别太没眼光。

琅韵已经挑出一把长弓，弓背裹着兽皮毛，背在身上，颇有异域风情。见晴云没什么进展，一把拿过一枚通身润泽的玉笛朝晴云丢过去。

晴云见状赶忙去接。玉笛触及温润，还没多看柜内便发出阵阵嗡鸣，不知不觉晴云已经走到了先前你未曾踏足过的短剑区域，他跟着声音越走越近，竟到了里层。

一柄通体雪白的长剑正散发着柔和的光，剑柄镂空，装饰着细碎的银花栩栩如生，如少女亭亭。晴云抬手轻触，那剑的嗡鸣才止住。

正常的长度却分外纤细，便显出几分娇小来。晴云端详一番，他属于实用主义，再加上雅卷也似女剑，晴云定的毫不犹豫。

等晴云带着剑出来，正要归还玉笛。琅韵轻扫一眼。

“不必还了，你拿着吧，这笛子能吊命疗伤，别死外面了。”

晴云一愣

“可它不认我做主。”

“那我偏要勉强。”

琅韵低呵后笛子闪烁两下，周身的光晕竟然淡了一圈，不知是不是晴云的错觉，他觉得自己也被蹬了一眼。

琅韵再看晴云的剑。寒芒出鞘，剑身纤细，银丝掐花盘绕在上，轻盈秀丽。

琅韵：“这剑……你倒是挺招姑娘喜欢。”

晴云摇摇手指：“这是很有眼光——”

晴云抱着长剑，嘻笑之后心中平白多出些感慨，两世宗门算不上天差地别，也有些微不同。这一世他还未经七苦八难，刚要出山前路未卜。

琅韵额上的朱砂分外明艳，在夕阳暖光中逐渐幻出莲花状，他为自己带好抹额，又丢给晴云一个袋子。

“不一起走，我去南岭往南，你去北界以北，这个季节——我怕冷。”

末了又补了一句。

“若有性命之忧，早日归宗。”

晴云没多细想，玉笛周身已经盘满银杏，一如莲池上的一方银杏，长得枝繁叶茂，繁华簌簌，别有一番艳景。

天街的学子来回熙攘，原来七年已过，晴云近乎和琅韵一般高了。少年也临风，低低朝着青年一拜。

远山枫叶正红，一片绿意渐渐退却，新的秋色逐渐覆盖在这个山头，野菊随着秋风轻轻摆渡，方池水清，一片淡紫随风而动，晴云淡淡道：

“枫叶荻花秋瑟瑟【1】，剑便提荻花做名吧。”

晴云学乖了，他虽然学会了御剑，但荻花总归是不适合踩在脚下的仙品美剑。灵驹已经足够。

一切收拾妥当，李沧浪早就在山门口等他，晴云白马向北行，琅韵御剑向南飞。

山门作别，晴云情深意重：“老师，你也要小心。”

琅韵：“废话少说，有事石牌联系。”

万剑宗的石牌论坛上多了一个新id：我是你们所有人的爹。而后万剑山的弟子们惊讶地发现还是管理员权限。

而后飞剑已不见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