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花被夜九婴提着,剑锋刀刃都催出血色,嗡鸣却如少女哼吟。月圆之下,长剑当空,散发少年出剑利落,一剑锋红直刺了黄袍老道的喉管,佛者也一同化作星星点点四散而去。老道手中堪堪掉下个盒子,还未等夜九婴瞧,一阵阵如鸟飞跃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愈发清晰,愈发势大,有序的变成一阵奇响的振翅!
夜九婴赶忙捡起盒子,回到晴云身边。在晴云卖力的磋磨下,木棺生生磨出一个凹槽。
晴云无暇顾及,一手扯了碍眼的丝带,问道:“他们死了吗?”
夜九婴打开木盒,正是涂抹木棺的红朱砂,方一打开,那股甜腻直冲鼻腔,夜九婴一时发僵,摇了摇头赶忙把朱砂倒下阵去,才回道:“没有,那黄皮老道有金蟾脱壳的路数,和尚也有别的法宝。”
朱砂散开同法阵中的红光一道散乱,白棋震动更甚,逐渐蔓出黑点。振翅的声音愈发大了,除此之外还有逐渐寒下的气温,烛火更是在逐个熄灭。
夜九婴深吸一气,一手按在朱砂上开始边画边点。
“这是一种提取精魄的方阵,如你所看见的,春藤大部分会导给女童,而她会被压进木棺里隔绝生气,外面的苟延残喘,里面的那个拿不准。”
夜九婴说话很干练,三言两语讲清了阵法的功用构造。
晴云疑惑道:“拿不准什么?”
夜九婴撇他一眼:“你们宗门的阵法课怎么如此……落后。”
随后又转了语调:“我收回,应该是你学的不好,至少你的同伴还算可靠。”
晴云:“……”
——好吧,他说得对。
眼看夜九婴就要画完,他耐着性子接着说:“你看女童的身量和木棺的大小,这阵法一碰无异于烙刑。”语气一转多出几分森然:“拿不准是先被木棺憋死,还是先被阵法烧死。”
这话总是夹着一些恐吓和怒气,晴云淡淡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红符画完,阵法的光芒夜随之淡去,等到光芒隐灭之时,晴云一脚把木棺踹飞出去。春藤已经逐渐变成小小一撮盘绕在女童的脖颈上,夜九婴先一步接住险些栽倒的女童搂在怀里。
晴云心道,不愧是已经当爹的人,爱女心切的心思这么心急也是情理之中,而身为父母对此等行为有如此恨意又再正常不过,他自觉开始有一些理解夜九婴了。
细细想来自己也抚养了小师妹,曾经怎么也算是个名亡实存的爹,也许还能在这方面有些共同语言。
厚脸皮+不要脸的晴云凑过去要看看。荻花的剑锋却直刺晴云的喉咙。
夜九婴锐气不减:“你对我勉强算有恩,但关于他们,我仍不会退半步。”
荻花是灵剑,剑尖对主当即灵流反转,与夜九婴对冲,夜九婴当即口呕朱红,执剑的手却不曾放下。
振翅的声音愈发响亮,方才还温和的气温瞬间如坠冰点,星点雪花竟先簌簌落下,一条细巧游鱼先一步游至院中,巴掌大小,通身荧光,无光自明,两侧的鱼鳍似鸟翼上下翻飞,目标明确,直冲夜九婴怀中女童。
——浮光游鱼!
夜九婴一转剑尖,一尾飞鱼如灰飞逝,转而滔天的浮鱼闻风而来。
晴云忙点上荻花,平了剑息,抬眼看向夜九婴,无奈道:“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
“许个诺吧。”夜九婴回。
晴云想都未想:“好,昆仑山剑宗——晴云,就给你夜九婴许个诺。”
没了剑息,夜九婴行剑如流水,飞鱼来往尽成素粉,夹带来的白雪不一会却铺开了满城。他起手便把剑丢还给晴云,赞叹道:“荻花是个好姑娘。”
风雪愈来愈大,烛火息平,浮光游鱼也逐渐不再是一些细小游鱼,一声震鸣入耳,月下长空突然涌现一条长达数尺的大鱼。夜九婴与晴云皆是一愣,二人几番轮战早就疲惫不堪,如今怀里还抱着个引鱼的诱饵。二人相视只有一个念头:
——跑吗?跑吧!
晴云:“浮光游鱼是喜湿耐寒的妖兽,成群出行,这北地交界确实应该有的,只是没想到被封在这里。”
打定主意,晴云一剑荡气,重塑剑风先一步开路,屋顶房檐尽是飞鱼,不做上选,二人只得先冲出一方小院。夜九婴搂抱女童直奔院中一方枯井,飞鱼纠缠,尽数被夜九婴以手中的纱幔抽飞,抱女孩的手依然稳当。
大鱼眼看到嘴的食物要跑,尾巴一摇径直挡在夜九婴面前,夜九婴面不改色,一脚狠踏直接把大鱼踩在脚下,再跺,鱼已身首异处。
一旁砍鱼的晴云暗叹:父爱如山,凶悍也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