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九婴也终于放下书籍,少年始终坐的远,漠然看着面前的男人被烧的发黑,变成灰。
火随之一同褪去。
夜九婴拍开身上若有似无的灰尘。手上已无书本,他抱起一把长琴,看向飞灰最终只说了一句:“好死,不送。”
还没等他有所喘息,他的又传来另一道模糊不清声音,随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覆上了他的手。力道轻柔又温暖,还有丝丝凉意,躁动真气随之平息,而飘渺声音也很和缓。
他说:“我看看手。”
夜九婴怔住了,门外禁制没有起反应,他应该还在梦里,可以往从没出现这个路数。这次好像分外温和。只是这力量太过冒昧,他又不擅长抓握,刚刚碰上便被翻了个面,被迫的舒展扯着伤口,那层温暖跟着从指尖也溜走了。
那声音又说:“我只伺候过我师尊和师妹,现在在这儿都是你积德,别给我乱动,真上火。”
“你身上好香,若改日送我一盒也不给你要医药费了。”
随着话语,他的手又被强行翻了个面。
“怎么真气这么乱,这伤怎么还在流血——你完全不会擦药吗?”那声音多了几分怒意,又道:“都成婚育女了,你这个为父为夫的也太差劲了。”
夜九婴觉得好吵,他蹙起了眉。
当声音不再和缓,就变得有些聒噪了,而现存的神识不够他多思考,只觉得难受,既然是欲念乱心,那也没必要听……只要拍散就好了。
而他确实也这么做了。
一声闷响,夜九婴第一次觉得拍上的东西有了实感——很软,还有些暖意,而后极快的速度烫了起来。他失了血,又觉得冷,现在的感觉刚刚好,于是又忍不住多摸了摸。
耳边的聒噪跟着也平静了,连同先前他觉得被摆弄的不适都消失了。
良久都没有回应,时间被无限拉长,——好像太沉默了些。
他已经恢复些许气力,突然额上一阵清明,茫然睁眼,看见了一张脸。
一张清秀俊朗的脸,正低头在床边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半个酒窝若隐若现,再往上少年眉峰一压,一双漂亮桃眼此刻正闪着森然的光。他满脸怒意,右半张脸高高肿起,逐渐清晰的掌印中还糊着什么东西。
像是在压抑,嘴角都透出血丝,可见被打的不轻。
……好狠的手法。
夜九婴一时恍惚,随即摇了摇头,实在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但总要先起身,只见他额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根细针,身上横七竖八扎了不少。刚要动,浑身涌上了一阵无力感,真气更是被堵的艰难流动。
这欲念好像有点厉害,夜九婴索性别过头闭上了眼。
少年一声断呵:“扭过来,看着我!”
夜九婴:“……”
这声量比刚刚大了一倍,夜九婴耳朵有点嗡嗡的,脑子本就不清醒,懒得理他。
少年有些抱怨的意思:“好好给你顺气,结果你用真气灼我。给你擦药,你要用净衣决剥了。那包手止个血吧,直接送了一个大嘴巴子。”
“现在好了,你把我惹急了。阎王要你三更死,我能骂你到五更!”
用欲念纠缠,不太真切是常有的事,夜九婴只当自己还在做梦。这人在他耳边就是叽里咕噜一大通,索性一并忽略了。也怪他刚刚松了戒心,才落到如此境地。
他习惯性开口:“快滚,太狼狈了。”
尾音一落那少年便炸了,语气跟着沉了起来冷笑两声:“病死你得了,浑身上下就嘴硬。要是再不听话,我不介意把你弄哑,让你彻底软了。”
似是为了应证他的话,少年又掏出几根银针,一针接一针的往下扎,蛮不讲理又强横,夜九婴却感受不到痛觉,但他和欲念纠缠多年,深知这只是自我损耗。
只得扭回来,再睁开眼。
少年还托着他的手,细密的长针闪着微光,只见他拿出几片草叶轻轻覆在手上,见他终于服帖了,而后开始慢慢撤针。
知觉在恢复,真气在回转,这是欲念退却的征兆。
“你不是要骂我吗?”夜九婴喉结滚动,他发现自己还能出声。
意识到自己被骗又闭了嘴。
少年喃喃道:“算了,浪费体力又浪费口舌,我牙还疼呢。”
“你睡吧,我先走了。”
意识愈发朦胧,困意也随之涌上,等晴云把额上的针也撤走,夜九婴已然支持不住了,合眼之前隐隐听到一句“往事皆不可追。”不知是他说给自己,还是欲念的回应。
等夜九婴再醒来,已经过去七天了,他猛地从床上径直弹起,再看手上没什么草叶,好在伤口已经愈合。
查看禁制是完好无损,夜九婴暗自松了口气。只是在他未察觉的角落,立了一把制作粗糙的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