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太荒谬了。
晴云面上的表情显而易见的有些崩塌。
他心中闪过各种草药学名来掩饰尴尬。
夏白绮笑得狡黠,继续说道:“不过我很喜欢晴师弟呢,主要是温和。”
听听这是什么话,虽说本来就是晴云红齿白牙靠造谣渲出莫须有的感情,但这人有居然有未婚妻。有未婚妻就算了,还被人家亲耳听到。舆论和承认又不太一样。
最后还要未婚妻亲自告诉的他,他们择日成亲。
夏白绮眼中眸光流转,还把喜欢加了重音。
话说的如此明白,晴云厚着脸皮再牵扯,岂不是知三当三,不知廉耻吗?
晴云闻言,更是有点无地自容,侧着往桌边一靠抚上额头,张口便是求饶语调:“师姐那么聪明,应该早知道是我吧。”
“怎么这副表情,我确实第一天便知道了,所以现在还能说喜欢你,便也有几分可信了吧~”
夏白绮抛开师姐这层是大家闺秀,人又聪明。她知道不稀奇,只是此时盈盈笑着。薄纱随风而动,抿着的薄唇隐隐绰绰,她抚弄耳旁南珠,别有风情。
但她着实把晴云整懵了。
他如今就是一个万剑宗的普通剑修,在别人眼中甚至有些修为低下。
她这个喜欢到底是那种意思。
当朋友吗?那还可以。
而且他清楚的记得,那时的顾长云明明没有婚约,可若绕开顾长云,便不知从哪里找下一个天生剑心的人了。
——女人果然高深莫测。
夏白绮悠然一抬手,看起来心情确实很好:“不说这个了,之后不必来药堂了,有位公子帮你清了药钱,还多给了不少。”
“那夜我本想送你一程,可又不知你住哪儿,他倒是很主动的去送你。不是师姐私心,长云做到前者不难,但送人回家啊……”
——送人归西或许更容易。
夏白绮终归没把后半句说出来,她现在胸口都有些隐隐作痛,眼中闪过几丝幽怨。
晴云:“黑衣的公子吗?他是我朋——”
语气一顿,随即便是沉默,说实话他也不知算不算朋友。彼此的牵扯只有在情急之下的一个承诺,而后便是看病的情谊。
“朋友吗?”夏白绮已然坐到位置,随口接了话,却没了下文,药堂里便只剩下笔墨与书册翻动的声响。
寒山实在是冷,一晃已经凝出了霜,雾气拢住了几丝天光,偌大的凌云阁也被罩在其中。演武场的弟子们或各自占据一角,或者二三成群,淡蓝色的服饰也在灰蒙色调中变得不太清晰,独独掩盖各自手上的剑光。
一位黑衣少年正拉着一位红衣少女站在圆环边角,少女呆呆望着场中景象,惊讶的张大了嘴。
夜九婴缓声道:“你若想留下,就得比他们都强。”
此时一位女弟子另一位正被打的飞出场外,她身上的衣衫已经破损,鲜血不住外渗,而在她面前赫然有一把紧追不舍的银剑。
女弟子站的位置不好,她来不及回挑,只能不住后退。脚底一歪,眼看就要撞上夜九婴。
夜九婴眼疾手快,一把抱着桃夭回身闪开,凝出剑指,一指便断废了飞来的银剑。
剑是普通的剑,那女弟子却摔得不轻,直接滑出数米远,鼻血先一步流了出来,桃夭只敢从指缝偷看。追逐的女修一并过来了,遥遥拱手朝夜九婴致歉,便背着地上的人走了。
好半天桃夭才说:“她们打起来好像都是彼此不认识的人,一点也不像给我梳头的姐姐们了。”
夜九婴漠然道:“不过是当成真正战场的搏命,你还要留在这里吗?”
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默默拉紧了小女孩的手,洞察着武场中的动向。这里的弟子一练起剑来就有种不要命的狠性,不知是不是顾长云这位少主经年累月敲打出来的。
最终桃夭选择松开了牵着夜九婴的手,轻轻捡起刚刚断掉的剑锋,她八九岁模样,又是姑娘,即便断剑也有些吃力。眼神却很坚定,字正腔圆道:“叔叔,我要留下,我得留下。”
“好。”夜九婴浅浅一笑,那日他问了同样的问题,他便带她游了一圈寒山,时至今日,桃夭的回答并没有什么改变。
寒风中桃夭耳侧的粉花更加娇艳。
夜九婴说可以保护她,让她衣食无忧,后生无虞,甚至她的春藤哥哥都能恢复的更快些。可无论如何安逸,姐姐们如何待她好,午夜梦回,她总能想起陈宝儿把她护在身后的场景,又或者在晴云怀中,又或在夜九婴身后,陈春苗的脸像是一枚诅咒的烙印刻在她心上。
道士张狂的大笑,剑上抹着朱砂,一式一式刻在肉里,桃夭眼中蒙上薄泪——不要!不要这样!
桃夭拿剑还是太过吃力,没一会就气喘吁吁。夜九婴接过断剑,俯身拍了拍她肩膀:“这事急不得,先长大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