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云又不解道:“那夏小姐托你办什么事,竟然连婚约都能告诉你?”
夏白绮:“怎么可能?夏小姐托我拿东西罢了,正好我也感兴趣。婚约是我自己查的,所谓不会伪装的刺客不是好小偷。”
“怎觉得你还挺光荣。”晴云转念一想,在凌云阁来去自如还能查出这种秘闻的确很光荣。
随即便顿住了,这个时间,这个节点,能在凌云阁出现的东西无非是……
——他不会是要拿我的雅卷吧。
晴云心中警铃大作。又听夏白绮随口道:“我不图财也不害命。素来只爱拿他人所珍视的东西。缺月剑天生剑心,我一直好奇,所以很早便识他。”
——那你小子绝对是想拿到雅卷没错了。
再凭夏白绮说得如何天花乱坠,身份成迷的他始终无法像顾长云那般爽快,雅卷是一把本身便待有魔气的长剑。最终晴云纠结了一下,没说出口。
夏家实在太大,又一阵穿堂过室之后二人才来到正堂。正堂并不大,倒有些雅致。为首正坐着一位墨绿衣袍的女人,中等年纪,雅韵犹存。
只是那女人面前遮着一条薄纱幕帘,不知是不是什么习俗,她坐正位,应该是当下夏家家主,也是夏大小姐的母亲了。
夏白绮与晴云视线交换,先是一礼:“前辈好。”
那女人轻轻一抚手,一旁小丫头先上了茶,她才缓声道:“二位来的日夜兼程,本该先休息一晚明日再议。可是贵派顾郎爱慕之情太甚,日期应当已在家书上书写清楚,只是……怎没见你们阁主来。”
她说话倒也直接。
“他老人家的身体抱恙,但我受命,已经带来了当初定契的三书六礼。夫人大可无忧,不过想问我家少主现在何处,多日不见又逢大婚,阁主有话相托。”
夏白绮面色平静,又能把话说的滴水不漏,条条对上还能合乎情理。
晴云借机余光扫视一圈,几方矮桌虽坐了人,却无人发话,一如家主一般盖着薄帘,只是如木呆坐。
“顾郎暂且与小女同住一院,他有伤在身,现在不便见二位,有什么话可以由小女转达。”那女人说完。
一旁侧门便走出一位少女,同先前夏白绮所化简直一模一样!只是少女不曾以纱遮面。
她笑道:“哎呀,好生俊俏师兄,我在凌云阁时怎没见过,是刚拜入门的吗?”
连说话的语气与声音都别无二致,若非此等样貌是未易容,那近乎都要坐实了原先双生子的猜测了。
晴云想的简单,只有一个字:牛。
不经意间,又看了夏白绮一眼。简单说明了身份与来意,然后道:“师弟失联许久,我这个做师兄的总要寻他,叨扰了。”
那少女美目一垂,随即歪头浅笑:“哦,他呀,已经走了。现下门外夜路霜寒,明日再去别处找找吧。”随即少女又转向夏白绮:“阁主说了什么?”
夏白绮轻轻撞了晴云的胳膊。
“西域难行,少主伤势重吗?阁主也没有交代什么特别的。”
还未等少女说话,那家主竟先开口:“这是什么话,夏家医修世家,我与他母亲又一直是密友,怎会治不好顾郎。”
在一旁抿着茶水的晴云顿时停了动作,轻轻把杯放在一旁。
缺月剑贵缺,若非病重不就医。
夏白绮微微躬身:“前辈既如此,便明日细说吧。”
二人出了殿阁,晴云观察之夏白绮,礼仪妥帖,此番面容相称,倒有些气度。
晴云不禁寒声:“你之前说眼熟我?究竟什么来路,给兄弟透个底,心慌。”
夏白绮闻言先笑出了声:“你像我的恩人,所以……这便是我的本相,如此说可宽心了吧。”
“那你和夏家的关系呢?”
“这就……有些复杂。”
看着夏白绮一别往日狡黠,晴云放弃。二人的客房排在一院,却无人能睡着。
他总觉得堵得慌,而那家主口中的话又引发他的无端联想,念到某些事晴云不免拧了拧眉,顾长云太过刚直,然而刚直易折。
天生剑心本该纯净,偏偏这个人又不会变通,过了头便是死板。上辈子顾长云最后平淡说着此生不恨,此世不怨,连眼泪垂落都是无声的,可人哪能真正没有感觉呢。
现在若能娶妻也是好事。
此时有人轻轻敲了敲晴云的木窗断了他的思绪,那人扒在窗边哑声:“你不会真的睡得着吧,不救你师弟了!”
“以我多年的直觉来看,反正那个家主我是一个字都不信,夏小姐说的也未必属实。你师弟可能没有走。事不宜迟,今晚我们去看看。”
晴云没有说话,起身开了窗,眼神陇上一层雾气,像是在沉吟。
浅声说道:“若是…若是真的没有问题,就顺了他的意思吧。”
夏白绮懒得打哑迷:“那当然了。”
夏白绮不知从哪拿了一盏灯笼,通体蓝白莹润,正散着莹莹微光,星星点点似有萤火,不似凡物。他解释道:“夏家药门世家,又爱摆弄药草,稳妥起见我便制了这个药灯,还要多亏师弟的药方。”
这人做事,当真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