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九婴:“……”
司九婴:“打嘴。”
后来知道可以用钱买戏座的司九婴再也没有站过栏杆,如此白日逛街,夜里听曲的日子又过了两日,转眼便到了夏家约定的婚期。
这一日,从不对外开放的夏家撤了结界,宾客如云。修真界各个门派都来了人,司九婴捻着大红请柬,自然也无人拦他。几担贺礼随便放在庭中,盖着大大的御字,颇为瞩目。
晴云:“夏家是出匡世大医的地方,连人间王朝都要送礼,这夏白绮也算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吧。”
司九婴点了点头,很快寻到了自己的位置。而万剑宗的席位便在对面,贴上写着琅韵的名。易月三两弟子,正在晴云的左手边。
正堂的位置设了三个,说来谁都不曾见过夏家历代家主的夫君,所以夏家成婚一拜母亲,二拜宗主,至于第三个位置,谁也不知是给谁留着的。
菜肴如水似的端上来,修真界这边倒没什么人吃。只有晴云满不在乎,已经盘算着从那盘菜开始下嘴,剑气如何切割云云。
时间很快到了正午,随着一阵鞭炮轰鸣,烧过香后,才算正式开了席。
说来也有趣,明明求着道真,却还拜着凡间供奉的神明。神婆口中念念有词,桌上供着三份红纸金字的书页,又是一番推算才拟写出一份草稿来。
那神婆喃喃道:“龙凤呈祥,是好兆头,承凛是位好姑爷啊。”
离的最为相近的晴云神色一顿,随口道:“你合错了吧,顾长云字承意,合婚庚帖都能写错你还是不要混了。”
那神婆却全然没有搭理他,嘀嘀咕咕着拿着那张草纸张又走开了。反倒是一旁的易月仍然正着身姿,眼镜反着锐利的光,她推了推眼镜,话音犹在耳边。
她说:“凌云阁缺月剑,顾长云,是字承凛。”
就在此时,白玉长廊的尽头逐渐出现了两个人。皆是墨发红衣,女子的脸用团扇遮住,却不难看出优雅。男子面色浅淡如水,两人手上共挽着一朵红绸扎出的红花。漫天的人声险些盖过了锣鼓的奏乐,他们慢慢跨过火盆,再到正门。祝贺声,推酒声,从开始时便不曾断过。
二人从门外的风尘中来,他们走得足够缓,足够晴云上下打量一番顾长云,也足够他站起来祝一声
——新婚快乐。
但真正看去时,晴云又有些说不出口,他慢慢停了桌上的酒菜,去看司九婴。而司九婴当真也在看他,不躲不闪,晴云像是被烫到别开了眼。
“怎么不去敬酒。”晴云听到司九婴先开了口。
“你不是也不去。”
“我是客,不是友,所以要他来敬我。”
“我…”晴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磨磨蹭蹭半天才拿起酒杯,顾长云不知是不是喝多了,面上逐渐出现了一层薄红,但还是接了所有祝福的酒,夏白绮站在一旁,珠玉晃动,折出耀眼的光。
等轮到晴云时顾长云已经有些站不稳了,还是夏白绮虚虚扶着他,看见晴云,倒露出一个浅笑。面对故友总归不多拘谨,晴云轻轻同顾长云碰了杯。
“这一杯,是万剑宗敬凌云阁与南山堂的。”
顾长云喝了。
“这一杯,是琅韵剑仙的。”
顾长云也喝了
“第三杯,我这个朋友的。”
顾长云正要喝,却先一步被晴云制住了。
顾长云:“怎么,朋友的酒不能喝吗?”
晴云张了张口,才说道:“那我们应该以字相称,承凛。”
顾长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今天喝太多,好像不记得了。”
“当真糊涂……我没有字,新婚快乐。”晴云同顾长云轻轻碰杯,而后重新入席。只是他不再出声,也就安静的吃饭。夏家家主又来敬了一轮,也许是真的高兴,面上都多了些喜气。
等到酒菜过半,才到了婚宴主场,先昭告天地,再写合婚庚帖,如此才算是礼成。
夏白绮站在主殿的正场,她换了另一套更为华贵的喜服,一条薄纱替代了团扇,顾长云也是一身喜色,他穿惯了淡蓝色,倒让他颜色浓郁了些。
如此看来也算郎才女貌,晴云暗暗的想。
漫天喜色中,一柄细巧银剑应声出鞘,荻花已然嗡出剑鸣,持剑的人轻轻叹了口气。
“实在是,可惜了了。”
远远的不知是谁在喊,
——“一拜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