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云看见那老头脖颈上的红线脸色一下便白了:“这是!”
夜九婴神色微动,他并不答话,而是收起长琴,转而抓住晴云的手腕带起荻花一剑击在那红线上。荻花像是有了磅礴的气劲,一时间气浪由白转红,剑与红绳互相搓磨,爆出一声轻响。
红绳应声而断,那人便同断线的木偶般跌坐下来。夜九婴松了口气,一并松开了晴云的手。
松开晴云后那层气浪也随之退去。夜九婴先一步跳下去解了老头剩下的半截:“傀线。”
“傀儡秘术,能够操纵他人的身体为操纵者的意愿行动。”夜九婴搓捻着那半截红绳,继续说道:“最低阶的控制死物,如果绳子的材料足够特殊,也能控制有修为之人。”
“一听就让人毛骨悚然。”晴云凝眉:“像虫蛊。”
只见那半截红绳还透着丝丝黑气。夜九婴应是有所察觉,知道琴音无用才借了他的剑去断。现下他却只是呆呆看着僵在了原地,加之他皮肤白皙当下更显毫无血色,沉默许久后才把晴云拉到身后。
“不一样,这种傀术能让被操纵者神志清醒,然后逐渐在被操纵中癫狂。梦魂石稀缺,梦境也断然不会一直覆盖整个洛城。”
夜九婴沉声道:“如果是我,我还是喜欢杀了,然后为我所用,最好还能去迷惑住有修为的人。”
“勾魂引梦的条件很苛刻,但是直接杀死岂不是构不成梦……”
晴云猛然想到什么已经手脚冰凉,他被惊的说不出话。
如果先死后梦确实会崩盘,那反过来呢?
擅医的夏家本就庄其中。
操控对象再从修士转成凡人,甚至用不到梦魂石就足够困住整个洛城。
致幻而死魂魄最先只会重复生前所事,这是最直接的身魂分离,若是再用什么东西禁锢起来。那么记忆被篡改毫厘也不会觉得突兀。
怪不得梦境能如此真实……因为这本来就是真的!
若是再加上梦魂石,那困住修士也绰绰有余。
但仅为所困已经不能算是人道,甚至有些刻意屠戮的残忍,布局的人当真心狠手辣,繁华的洛城瞬间成了死地。
他猛然想起,夜九婴说过梦境中的人也可能是真实的人,原来是这个意思,那已经不是梦了,而是被困魂魄自成一方天地。
只是老头是真的……或许,那个人或许也在这里。
晴云又祭起一丝丝希翼,他当然希望司九婴也在,但几日相处,仍然偏袒幻觉一说。
夜九婴不知晴云在想什么,但看他面色难看,只摇了摇头:“研究出这术法的人是我故友,但他早该死在我琴下,这东西也被烧干净了,如今出的蹊跷。”
那老头在地上趴了片刻后,剧烈抽搐起来,晴云想上前但夜九婴拉的坚决,老头的胡子随着咳嗽和呕吐一翘一翘抖了半天才平静下来,许久才缓过了气。
他的双眼不再混浊,却不如梦中相见那般精神,显然已经凹陷下去,定定看了二人一会,最后才望向晴云。
嘶哑着咳嗽道:“你小子,又来踩我的灯笼。”
晴云闻言一喜,赶忙凑上:“老头儿!”
“没大没小的小崽子。”转而看向夜九婴投了个赞许的目光:“还是你机灵。”
晴云听不懂他们的哑迷,转而看向夜九婴,夜九婴解释道:“傀线固然厉害,但贵在控制,杀不了修士,他让你下去就是想断绳。”
想必布局的人也没想到一个挂灯笼的人会有修为,才当他是普通百姓才疏忽,倒给了他们破局的机遇。
晴云沉默,修为低又陷在梦里。以至于连夜九婴在哪儿站着他都没看见,何况一根细绳子,太强人所难了些。
“年轻人,还是得敏锐些才好。”那老头缓缓坐起身来,他还是不大舒服,好似很疲累,缓缓说道:“前几日城南着了火,我就看见我孙子回来了,还说不喜欢闯江湖了要给我送终,也不娶孙家小姐了。”
“呸,他们俩都背着老头子我私奔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有问题。”那老头胡子抖动随即叹气又说道:“我只是个小修士,一直都不入道,反而在洛城苟活八十岁,蒙过恩情,夏家的事,也是知道一二,怕是我气数要尽了,如今告诉你们。”
晴云同夜九婴一时都沉默下去,对视一眼不再说话。
“夏家确实出过一个男医修。”那老头悠悠道:“我认识他的时候在常州,都喊他白药师,我也跟着叫。那时我还年轻啊,四处挑战被人打的断骨破皮,他救过我一命,我凭江湖义气报恩。”
“白药师带着俩婴儿,我没见过白夫人,也不好问,只是有一天,一群人来,带走了他的女娃娃。”老头边咳边说:“师兄们说让我不要管,我不信那个邪,气不过便跟着来了洛城,才发现就是夏家的小姐了。”
“你说夏家千金她有个兄弟?”晴云奇道:“是否是同名同姓的双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