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云:“剑不如枪长,不如匕巧,但它身直意正,姑娘可觉得好看?”
夏白绮头一次笑出声来,指尖点上枝条上小小的花苞,花苞应声绽开,少女眼波流转,轻声道:“好看的。”
而这一幕也正落在看病出来的另一群人眼里。
然后夏白绮便成为了凌云药堂的大师姐。
青梅竹马,天赐良缘,那时顾长云自己也是如此想的。直到西域采药一行,便不一样了。
他们遇到了一只魔,而交战中顾长云亲眼看见自己身体里窜出一团晦暗的火种,夏白绮先一步晕了过去,他也就没有看见顾长云把魔气吞噬殆尽凶残模样。
等顾长云回过神来,他感受到一阵未知的恐惧,但同时又深感震感,魔族血脉好杀且强悍,在他这种剑道天才上好像说的通。
而顾长云的母亲是早逝,二人不曾见过。
他萌生了一个猜测,又觉得有些荒谬……
回到凌云阁后不欲提起,南山堂或是夏家,他皆不敢求 ,而这时昆仑山万剑宗出了一位药师,三针死生。加上是琅韵剑仙的弟子,顾长云不假思索便去请了来。
晴云赴约,眉眼还有未褪的稚气,眼神却已经有了看尽世事的霜寒,但都不及他看顾长云的一眼淡漠。
随即开口笑道:“少阁主,要治你的魔气不是这个价,你得娶我才行。”
梦中杀伐果决,梦外又是另一番景象。
夜九婴伫立水面,琴音同剑气缠在一起,顾长云长剑一斜,缺月生生割裂宵环一根琴弦。
“两根了,九婴,你的功法再强对魔都没用。”少女倚在船舱斜斜拢过红纱淡看着船外,继续说道:“能在死前疯一场,我们情谊也算尽了。”
只见夜九婴全然无惧,周身红浪怒旋,武学之势本就千变万化,只在须臾之间他便转琴在后,以拳相抵,轰然把顾长云击出十步之外。
他面色不改,接的游刃有余,而后爆出一声轻笑:“我的功法还不是拜你所赐,夜家待你不薄,我待你亦算真诚。”
夜九婴森然道:“什么朋友情谊,从你嘴里说出来——真烧心。”
他明知对方不过一缕附着的残魂,却仍然是每个字都咬碎,沉声咽下肚里。应是气急,也不再纠结那些个用词。
少女捂嘴轻笑:“不就是假装死在你的剑下,又给你带过红绳吗?你曾真心信我,我也不曾对你……”
夜九婴打断道:“闭嘴,我只恨那场大火没把你烧抹干净,现在掐死你也不迟!”
不待说罢,夜九婴便飞身上前,单手运气,直掐那少女的脖颈。然而就在仅有咫尺远近时,夜九婴猛然收手,一掌击在飞来的缺月剑上,两人维持着微末的平衡。
夜九婴暗自咬牙,沉红的真气逐渐褪去。
他猛然抬起脸来。
这不能杀…
只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的瞳孔猝然收缩。
夜九婴意识到什么,厉声道:“安阳寒瑞,你敢!!”
少女已然朝他凑近,指尖轻抚过缺月剑锋,只是摸过,她的指节便泛出血痕,
“夜九婴,你说他有没有你这样的厚脸皮,也能演得像个正常人。”
夜九婴就看着少女揽起长发,脖颈挨上剑锋。他漠然闭上眼,他放弃了长琴,先一步用手捂住了缺月剑的剑锋。
一声轻啧,鲜血淋漓。
先前在梦中时,他问晴云:救他们重要吗?
晴云说:你让我去吧。
也许这就是彼此交付的情谊,而这是也他一直未能拥有,所以当同晴云牵手时,好像也短暂的拥有过。
或许晴云只是把他当作了谁,那种无端交付的信任让他神往。只不过,最后少年最后的松手与自刎都在告诉夜九婴,好梦易醒。
人必须活的现实。他夜九婴的朋友不行,不代表顾长云不值得。
夜九婴遥遥远望向岸边,他也不知道是怎么,背离本意匆匆揭过还折出了一手的伤。
而后又不自觉抿了下唇。
哑声说:“晴云,你倒是……快点啊…!”
岸边的晴云蹙了蹙眉,眼睫颤抖,似乎睡得不太好,低哼几声堪堪有将醒的趋势,只不过,比起睡着,更像是受伤昏迷,连他唇齿间都渗出了些血来,顺着脸颊没入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