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走来几个抱着木盆的小沙弥,他们这是要往山顶上的古寺去,不过这上山的路有些许狭窄,夜九婴的车一挡,几个人便被堵在路口。几个孩子年纪不大的模样,左看右看都有些怕生,相互看了看才派出一个圆脸粉面的小童来搭话。
“这位施主,能否动一动车让我们过去呢?”
夜九婴像是有意刁难他们:“宝马香车,黄金万两,那自然是不行。”
这一句话显然让那个小童愣住了,半天也接出个下文。扭头要去与他的师兄弟们商量。
晴云瞧着有趣,偏头悄声问:“这什么路数?”
“你看着不就行了?”
“行。我看我的鱼去——”
夜九婴闷着葫芦,也不知卖的社么药,闭目养神的神态强装听不见,就差配口小酒搭花生。可眼睛分明眯着一条缝,细细打量着那群小沙弥。
其中一个性子显然急了,急吼吼说道:“这是我们回家的山路,是你平白霸占地方还不许过了!哪里来的的道理。”说完就把木盆一放下要去踢车。
搭话的小童先手拉了一把,担忧道:“万一弄坏了,或惹急了那位公子我们怎么办。“
“小团儿,你仔细想想是我们耽误了时辰严重还是在这里等他们挪车严重。“
被喊作小团的小童一时也没答出个所以然,他不说话眼睛却无端泛红,其它人便更没有意见。挤挤蹭蹭要去挪车。而这件事的发展显然在夜就婴的预料之外,眉毛皱起后眼底有过一瞬的慌神。
“这就是你给我看的?”
晴云面上故作惊讶,瞪大了眼睛,实则暗地里弯了嘴。他看明白了,尽管不知道夜九婴目的在哪,但这就是赤裸裸的装霸道要碰瓷,可他这种知书识理的人装起来,实在不像那么回事。
凶一点,然后呢,除了让人不想亲近,根本不会让人惧怕啊,突然堵在路中间,还会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夜九婴脸上极其明显的出现了烦躁,又转瞬而逝。
“放心吧公子,我们不会给你碰坏的。“那小团儿还在最后面甚至好声好气的跟夜九婴解释。
佛家的人也讲求单纯,不知道社会的险恶。两波心思简单的人又能发生什么风波呢,晴云想不出来,但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夜九婴狠狠瞪了一眼。
“别动。”看来还是要有人拿坏蛋的剧本,晴云闭上了眼,语气都跟着冷硬,他呵道:“我家大人都没说可以呢。”
“怕你们没听见,再说一次——别动。”
他故意压过声线,低沉又漠然,又因为背着身看不清表情。——未知与不确定才最唬人。原本要上手的小童一时停下了动作,也跟着懊恼起来。
“动是动不得,说理也说不得,我们还未问施主堵在中间想做什么呢。”
“钓鱼啊,没看见吗?”晴云也不知道夜九婴要干什么,但现在他只要唱好白脸就够了。
——装无赖,他熟,而且深信言多必失的道理。
“鱼钓到我走,钓不到就等,碰我大人的车,打,还手?就去你们寺上告状,出家人应该以慈悲为怀。”
言简意赅,以大欺小,动手不动嘴。为了起到震慑作用晴云甚至唤出了雅卷直插在岸边,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剑上丝丝魔气不以收束,真有了几分霸凌的气势。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这一番动作下来,原本有些胆子去问的沙弥也不敢说话了,而眼神也在看见雅卷的魔气之后自愤怒变成了恐惧。
还得多谢魔域的人名声不好。
随即晴云语调一转:“我家大人其实很心善,只要你们听他的,保不准就放你们过去了呢?”
吓唬大人也许夜九婴说东西价高是个好办法,但对象是孩子什么都比不过危言危行。
于是一群人的目光便从晴云的背影自然而然转到了夜九婴身上,夜九婴敛回目光,心念着这下他倒真成了坏人老大,但好歹人留下了。
夜九婴:“我要你们的鱼。”
那几个小童听夜九婴这么说赶忙把木盆护在怀里,一脸警惕的看着夜九婴。
“你们把它们抱回寺里也是放生,匀我一尾,香车赠你们以回程。”夜九婴思付着:“我不食荤腥,权当观赏个稀奇物件,可你们不坐车当真来不及。”
雅卷刀颤颤,晴云笑道:“我们大人当真很心善。”
几个人对视一眼,唉声叹气后小团儿默默把自己的木盆放下,对夜九婴双手合十鞠了一躬:“望施主恪守此言。”
“自然。”夜九婴摆手,那车驾当真送了他们,几个小童前后上车,灵驹嘶鸣便往山上跑,而近处独独留下一个木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