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夜沁雅,被雅卷刺中之后,眼眸回转出几分清明。
“……小友?你还没走吗?”夜沁雅朦胧睁眼:“这又是哪儿?”
晴云背着夜沁雅,本就心神杂乱,还要避着雷阵,便大繁化简:“地狱,正在受刑呢。”
“嘶——”
只是他一清醒,四处打量后才琢磨过来:“小型天雷阵,要多大的罪过才能用上这个。”
“将军懂?”
“不懂,只是见过,我命丧于此……”
夜沁雅声音极轻,语气却有种淡淡的哀婉。怕是没想到自己生前带兵济民,最后被打成叛军客死他乡也就算了。死后魂魄也要受这千年煎熬。
“好魂一生平安。”晴云道:“那追随将军的那些人呢。”
“自从我被打成叛军之后,不得已在魔域呆过一段日子,军民分道,或许还有人现在还在哪儿。”夜沁雅淡淡道:“也不是什么很要紧的事,想来或许正是那会变了体质。”
晴云暗叹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他的军队死后会有魔气缠身,只是那时白凤应该未有引渡到夜沁雅。
要不然说夜沁雅是洗练的好材料呢,他生前受了灵火烧灼,又受天雷而死,作为一介凡人,生平已经比大部分修士还要精彩了。
这样的人,即便在魔域埋骨又怎会为魔气侵蚀所改变心性,也难为他不负初心。
……灾厄缠身,也无可奈何。
而那些所谓的民……
晴云咬着下唇,没有作声。
如出一辙的魔气,大抵就是被夜玄所屠戮的那些人。
“眼下可如何是好?”夜沁雅再迟钝,也察觉出不对劲了,但他手脚发软,飘都飘不起。
晴云听着这话,知道他根本就没有争的意愿,他自己心里也没底,除了夜沁雅生死无足轻重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晴云把夜沁雅放在一旁,压低声音道:“将军,再想想。”
安阳寒瑞是怎么敢与天抗衡,困他天魂的。可夜沁雅已经身体极不适,他本来靠魔气维持,被吸去大半,又停滞许久,竟有些若隐若现。
“……没了。”
“当真?那他们最后如何诛杀你的。”晴云不死心,睫毛微颤。
按理说,白凤敌我不分,横扫之后也是寸草不生了。如若当时夜沁雅不死,也不会有人赶尽杀绝。即便他最后回到原先停留过的魔域,以将军的身份和济民的功德,也不会过的太差。
“好吧,他们挟持了我夫人,只能我去。”夜沁雅顿了顿,低声道:“我知道可能是陷阱,但我不愿错过。”
“没有仔细想过吗?”
“想过了。正因为想过了才要去,我本就过的颠肺流离,她比我明智,临行前送了个锦囊说保平安,可惜我弄丢了。”夜沁雅眼神忽然亮了,半响后抬头道:“过错的遗憾是一时,错过的遗憾可是一生啊,小友。”
远方雷阵轰鸣,把他的脸照的透亮,他虽虚弱,眸中却闪温和坚定,神采奕奕。
“……”晴云紧咬嘴唇,而后望向阵中,深吸了口气:“把你的天魂抢回来吧,将军,他不是容纳什么的器具,你也不是什么材料。”
我也不能让他做自己时这么疯着,清醒时还有你的影子。
“哪怕是为了你夫人,为了你孩子,你也不能就此放弃。”晴云慢慢把自己都中衣理的妥帖,往不远处的雷阵看了一眼:“夫人姓姚?”
晴云说这话的意思,大抵还是希望夜沁雅争一争,天魂或许还有被剥离的可能。
但夜沁雅却不知晴云说这番话的意思,他琢磨了一下,点了点头。觉得晴云大抵是给他打气,让他撑住之云。
当即道:“尽力。”
晴云笑了,点了点头。明明他也深陷囹圄,却还能柔声道:“一定要。”
此刻天雷阵内,夜玄生生挨下一击,反手便用魔气凝成长鞭横扫阵心。安阳寒瑞翻扇作挡,扇面生生切开长鞭。
“我明明教过你解阵,偏不用吗?”安阳寒瑞:“以前多乖的孩子,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夜玄眼中的嫌恶已经溢于言表,大抵心底那句由爱生恨刺了他,他现在有多懊恼,二人原先的感情就有多深厚。
事到头来原是根本一点都没有。
多年以来他并不明晰,夜玄觉得放下有些可惜,拿起来又觉得膈应的慌,就落下不轻信的毛病,却又被受其影响行的克制,久而久之他自己都迷惘了。
他早就想过,若是再遇到,就用毒淬了,再好好咒上一番,或者也扔去洗练,受一受凤火炙烤的苦。又或者走火入魔,为天下所指。或者洗去修为,丢到深山老林,自生自灭……
有些事想起来是一回事,亲手做起来却不尽然。
呼呼风声过耳,夜玄狠狠踹了安阳寒瑞一脚,还是更想给他个痛快。
也正因安阳移位,雷阵闪了闪弱了下去。
“小玄,你会成为一个好国师,继承我的衣钵,对吧?”
“迟来深情比草都见,哦,草不见。”口头虽这么说,但心里总有些不痛快,到最后夜玄直接怒道:“别这么叫我,我不叫那个名字!”
安阳寒瑞即便摔出老远,依然不失风度,他弹了弹衣襟道:“小姚应该过得还不错,可惜她一惯同我亲呢。”
夜玄似乎知道他会这样说,眼下又寒了几分,可是伴着头疼,便忍不住想,越想越咬牙切齿,若不是魂魄无泪也无痕,怕不是气的眼角绯红要疼的落泪了。
这也怪不得安阳,他若是肯费尽心思装一装,不知他真面貌也确实容易被他蛊去。
只是他行事实在无心无情,露出来就一点余地也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