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沉默了片刻后,终是白刻舟打破了死寂,他脸色暗下去,语气严肃地对老妖医命令道:“那就由着你来做吧。”
“是……”
老妖医刚要领命退到红帐子中去,就顿时被雾香尖锐的叫喊声吓住。
“什么?!你!”雾香原本毫无血色的面容忽然因为急火攻心而红涨,皮肤下的无数毛孔一张一合地颤着,血管也牵扯着她整张面皮抖动不止。
“你凭什么自作主张?!那是金瑶蒂的命!不是你的!”雾香亮出尖牙锐爪,朝白刻舟抓过去。
“放肆!”白刻舟怒言一句,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就擒住了雾香朝他攻击过来的爪子,他狭长的眸子里蓄满了威严。
被情绪控制了大脑的雾香不由顿住,实力和地位的悬殊让她不得不卑微回去,她的眼神有些闪躲,被抓住的爪子也不敢再反抗。
白刻舟凝神,吐出一口浊气,冷笑一声:“寄人篱下就该有寄人篱下的样子,在我的地盘,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雾香自知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她只能像个小孩子,无力抽搐着嘴角,连哭泣都不敢发出声音,委屈得要命。
白刻舟白了她一眼,然后就面无表情地松开了她,然后脸不红心不跳地跟着老妖医迈入了红帐。
走在前头的老妖医也不禁松了一口气,方才白刻舟和雾香的对峙,让他这把老骨头都快吓地散了架。
他不由在心底同情了雾香片刻——这便是他们鬼市妖主的威严,你说你偏要惹他做什么?
红帐之中,开始弥漫着熏人的妖气,白刻舟按照老妖医的嘱托,开始针对性地释放术法。这是个漫长的过程,耗用了他们众妖一个又一个时辰。
……
朗月和萧喜在僻静茅屋寻不到雾香和金瑶蒂的踪迹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白刻舟今日分外反常地过来跑了一趟,此事绝对与他有关。
朗月和萧喜即刻前往去了鬼市。
等他们历经千辛万苦感到鬼市八角宫廷的高楼之时,白刻舟与众位妖医们对金瑶蒂施展的术法也已经进入了尾声。
就算萧喜在知道真相后,和雾香一样陷入疯魔,她也再无法改变这已经落地的现实。
白刻舟今日确实太过反常,之前他特意布置在八角宫廷的无数鬼面侍卫,在今晚和人间蒸发了无异,零星分散在高楼上的几个侍卫的实力甚至都不如守在鬼市入口处把关的厉害。白刻舟此举,必然是故意而为之。
所以,朗月和萧喜几乎没费力气,就赶到了散满了妖气和草药味道的红帐面前。
萧喜甫一进去,就看到了趴在地上哭得生不如死的雾香,她刚要上前去扶她,红帐子里就有了动静。
白刻舟终于结束了手上的事情,他走出红帐子,揽了揽长袖,随手擦了把满头大汗的脸,喘着虚弱的气,对站在身前不远处的两个神情漠然的人,交代道:“时间不多,阿喜应当赶紧进来瞧瞧你的这位故人。”
“那……雾香是怎么……”萧喜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她茫然的目光也渐渐踏实稳重了下去,她指着痛苦的雾香,刚要质问白刻舟。
结果,白刻舟根本就没给她问话的机会,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无情打断了:“至于雾香,待会儿再跟着我一起进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直没说话的朗月终是没能理清眼下混乱的局面,他只好出言询问。
“这里可不关公子的事,”白刻舟对他的态度依旧有些抵制,他没再理朗月,转眸盯着萧喜,重复道,“时间有限,阿喜若再不进去,可就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萧喜被白刻舟的语气说地也精神紧张了起来,她明白现在的白刻舟不会回答她的问题,如今她站在此地僵持着,的确是浪费时间的无意义行为。
再者,白刻舟口中所说的“故人”,让萧喜脑中不断浮现出金瑶蒂的身影,她的呼吸越来越重,她的脚步亦然如此。
她踏入了红帐之中,帐内的一群妖医已经退下,白刻舟也自愿等在外头,其中那熏天的妖气已然不在,徒留下苦涩的草药味……但这已经无法吸引她的注意力,因为,除了双眼,她的其他感官都好似失了灵。
眼前铺满华贵绒裘的床铺上,一个微微睁开了眼的身材纤细的女子安静地躺在上面,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什么都没有的天花板,她的无言,让萧喜越来越不知所措。
最终,萧喜敌不过情绪的崩塌,她四肢无力地瘫软下身躯,双眼泪光闪烁,最终汇聚成一对源源不断的泪泉,不断地淌下泪水,布满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