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的树影掠过车窗，阳光不时溜进来，撒在林静树脸上。林静树正闭目养神，梁珩川可以看到他脸上细小的绒毛，薄薄的眼皮似乎感受到强光，微微颤抖着，连同睫毛一起扑扇翅膀。

他的侧颜与少年林静树重叠，梁珩川的眼眸像要将林静树吸进去一般，就这么定定看着。

这个人和他在一起五年了。

他的勋章，他珍藏了五年。

今天梁巍对他说的话让他想起五年前在拳馆和梁巍对峙。仔细想来，原因或多或少都与林静树有关，梁珩川盯着林静树的脸细细描绘，这是一张祸水脸。

突然，梁珩川伸手捏住林静树的下巴，使了点劲让他的脸转向自己。“祸水”皱着眉睁开眼睛，用厌恶的表情问他有何贵干。

“你猜梁巍和我说了什么？”

林静树不猜，梁珩川的手指逐渐收紧，迫使他紧闭的嘴巴张开一条缝。林静树恼火，用身体去推他，反而落入圈套，整个人被梁珩川箍在怀里。

林静树不再挣扎，紧闭双眼皱了一下眉，似乎在忍耐令他厌恶的东西。

“他想让我结婚。”梁珩川的唇贴着林静树的耳朵说。

林静树睁眼，斜睨他，不做评价。

梁珩川知道他在怀疑这句话的可信度，进一步说：“商业联姻，你觉得怎么样？”

梁巍的确说过这样的话，联姻是梁巍认为的恢复梁氏地位的一条捷径。梁巍当年就是这样利用梁珩川母家势力为自己铺路，资源和名声到手后便弃之如敝履，梁珩川母亲的家族也逐渐衰落，现在谁还记得梁巍的妻子姓甚名谁。

林静树被禁锢在梁珩川怀里，沉默，良久后说：“你想让我说什么呢，祝你新婚快乐？”他丝毫不关心梁珩川和谁结婚，什么时候结婚。

“我不缺你的祝福。”梁珩川的声音冷了冷。

“你结婚了，能放我走吗？”林静树木然问。

梁珩川的手臂顿时收紧，他就在等这句话，他咬了咬林静树的耳垂，像法官宣判庭审结果：“不能，就算我结婚，你也跑不掉。”

幸好林静出问出口前就不抱有希望，这么多年他吃够了教训。

梁珩川结婚，林静树还跟在他身边算什么？情人？小妾？你把我当什么了，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玩腻……这些话曾在林静树脑中盘桓无数次，就算他问出口也无济于事，梁珩川对他如果有一点怜悯之心，他们也不会纠缠到现在。

梁珩川很遗憾没有看到林静树发怒的模样，只是冷漠地、麻木地视他为空气。

夜色深沉，卧室里没有点灯，却无人入眠，强烈的信息素张牙舞爪地占领每一条缝隙，玫瑰的味道带着刺，刺入林静树的寸寸肌肤。但他吸入的更多的是酒味，浓郁的酒香如山崩压倒他。

林静树跪趴着承受体内的重击，紧握拳头，几乎将手指抠入床垫。

“宁愿咬破嘴唇也不给我一点回应？”梁珩川抬起他的脸，用拇指拭去他嘴唇上的血。

梁珩川的信息素不断往外释放，是怒火。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人如其名，一根倔强的木头。梁珩川甚至怀疑林静树没有感知能力，在床上如何对他，都如一颗石子投入湖中，没有回应。

林静树没有力气说话，梁珩川觉得索然无味，缓慢干了一会便草草收尾。

睡意席卷之际，梁珩川看到林静树从床上爬起来，摸索着下床穿鞋。

“宝宝，你去哪？”梁珩川此刻并不清醒。

林静树刚下床穿好鞋，听见梁珩川的话，像一座雕像定在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