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林静树离开了梁珩川并不是一无所有。
齐知禹想要帮林静树,给他找房子住,林静树婉拒了。齐知禹已经帮了他最大的忙,他不想再麻烦他,用齐知禹的手机给陆桉打了电话。
林静树和陆桉已经三个月没有联系了,陆桉的电话早已烂熟于心。
这三个月陆桉也在担忧中度过,父母的事情结束之后,他立刻从C市赶回A市,可是他感觉到梁珩川派了人暗中监视他,怕再一次连累林静树,陆桉不敢再有所动作。
陆桉接到林静树的电话又惊又喜,林静树说他自由了,他和梁珩川彻底一刀两断。陆桉还没来得及激动,林静树又说出获得自由的代价,他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陆桉行动很快,他来到医院接林静树。盛夏深夜有风,不冷,却含有一丝萧瑟的味道。林静树的衣服很薄,贴在他身上随风飘扬,好像下一秒整个人要随风而去。
“哥!”陆桉从出租车下来,三两步跑到林静树跟前,对待易碎品一般拥抱他。
“小桉。”林静树本以为今天的眼泪已经流尽,眼泪却还是迅速占满眼眶。
陆桉带林静树回到自己的出租屋里,陆桉还在上学,当时和室友处不来就自己搬出来住,没想到这间不到三十平的屋子成了林静树的暂时安定之所。
没有了梁珩川,林静树获得了自由,但也失去了一切经济来源。
梁珩川曾给过林静树一张卡并定期打钱,如今卡里存有林静树这辈子也花不完的钱。林静树没有拿梁珩川的卡,就算拿了,现在也没有道理用它。
林静树唯一一张自己的卡里存的是在校获得的奖学金,他没动过一分,里面的钱足够他支撑一段时间。
过惯了六年优裕的生活,林静树一朝从别墅搬进出租屋,刚开始在生活上有很多不习惯之处。每天睡醒再也没有名厨做好的饭菜,没有一院子花香,没有静谧独立的空间。
陆桉也不富裕,他不想花父母太多钱,租房的钱都是自己攒了。为了省点钱,房子租在闹市区,天刚亮楼底下的居民就噼里啪啦地制造出各种动静。
刚来到出租屋的那段时间,林静树的睡眠很不好,每天都休息不够,为此和自己发脾气,责怪自己的睡眠为什么这么浅。
但林静树有个优点,适应能力很强。用不了两周他就能习惯,原来烦恼他的只是戴耳塞就可以解决的事。
陆桉评价他:“我哥可是在福利院一群小孩哭闹的情况下还能写完两张试卷的狠人呢。”
现实不允许林静树沉湎于过去。
林静树的首要任务是回到学校,重拾学业。
纵使林静树天资聪颖,数月没有上课,他已经落后太多。
李教授作为林静树的恩师之一,果然严厉批评了他。没人知道林静树背后的故事,他们只看到林静树缺席课堂很久,缺乏端正的学习态度。
好在学籍仍保留在医大,如果当时梁珩川给他办的是退学,林静树就真的没机会回学校了。
没有明确的原因就离开学校那么久,任谁都说不过去。李教授虽然爱惜人才,但这次也无法袒护林静树,更何况林静树不愿意说出实情。
这几个月林静树好像经历了许多艰难的事,那张本就忧郁的脸这次回来更加苍白。李教授知道林静树的为人和信仰,如果没有难言之隐,断断不会主动做出放弃学业的事,李教授又不忍过分苛责。
好在林静树重回学校后认错态度良好,很快投入到学习和研究之中,短时间内补回落下的课业,并且不忘记继续申请出国学习机会。
那两个月时间是最辛苦的,林静树每天两点一线,从出租屋到学校,每晚坐在书桌学到深夜,第二天天刚亮就出发去学校。
陆桉也是学生,他也要上学,在生活上不能时刻照顾林静树,只能偶尔做一顿饭,炖个汤给林静树补补。陆桉看着林静树为了出国这么拼命,心中期待他成功,却又心疼他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陆桉以为林静树几近自虐般的拼命已经走到了极限,但是林静树又丢下了一枚炸弹——他要摘除腺体。
林静树宣布这个重磅消息时,他们两人坐在出租屋里,小小折叠餐桌上摆着两盘林静树做的菜。林静树正在学做饭,这项很久没有使用过的技能对如今的他很陌生,两道菜是林静树学了很久的硬菜,像是一场饯行。
“哥,你疯了!”陆桉刚才还笑嘻嘻夸林静树厨艺进步快的脸这下全变了。
陆桉亲眼见证过林静树如何从beta变成omega,虽然他宁愿林静树从来没有二次分化,但已成为omega的林静树摘除腺体再次变回beta,这对身体造成的伤害陆桉都不敢想。
“这是我深思熟虑之后做的决定。”林静树很平静。
陆桉不知道,林静树曾在多个深夜辗转反侧。林静树已和梁珩川永久标记,他的腺体这辈子只认那个人的信息素。现在林静树和梁珩川没有关系了,可生理上他们两个人烫上了永恒的烙印。
藕断丝连,断掉这根丝的办法只有摘除腺体。
陆桉当然理解林静树的决定,难道要等林静树渴望信息素时回去找梁珩川吗?当然不可能。
可是毕竟摘除人体之中一大器官,这项手术在全国范围内都不算普及,对身体的影响都是未知。而且从omega变成beta,林静树的社会身份陡然发生巨变,未来怎么适应生活呢?
陆桉十分清楚摘除腺体的危害,因为叶子就面临这样的困扰。叶子患有腺体遗传病,她的腺体差到这样的地步都不敢轻易摘除,现在仍用药物保守治疗,陆桉怎么舍得看林静树义无反顾地摘了腺体。
陆桉的顾虑林静树都想过,摘除腺体是最好的选择,他不能再打抑制剂了,索性斩断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