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树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他在网页的搜索引擎上输入“梁珩川”三个字,六年来刻意回避的这个人的消息铺天盖地而来。
梁珩川如今才三十岁,年纪轻轻就成为商场上炙手可热的人物,媒体报道他如何拓展商业版图,如何带领梁氏走向辉煌,他的人生如何光彩耀眼。
六年,梁珩川的事业蒸蒸日上。
林静树还查到梁珩川这六年热衷于公益事业,在林静树走后的第二年他成立了静川基金会,专门帮助有腺体疾病的儿童及青少年。
静川,林静树的静,梁珩川的川。
这个名字很难不让林静树多想,梁珩川明明不想再和他再有任何关系,为什么还要以他们的名字命名基金会。
还是腺体疾病,六年前令林静树饱受困扰的病。
林静树的脑子很乱,快速翻着有关梁珩川的一切信息。
他还看到了梁巍的名字,梁巍这六年身体每况愈下,几乎深居梁宅不出门,老的退了,梁珩川已然成为不可撼动的一家之主。
媒体还非常关注梁氏的继承问题,梁珩川至今仍未结婚,没有后代,其他人在他这个年纪个个儿女成群,偏偏梁珩川孑然一人。当然有许多豪门巨富想要和梁珩川结成姻缘,不过只有几条似真似假的花边新闻。
林静树关掉所有网页,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根据媒体的报道,近一周梁珩川都在F市各处视察,参加各项活动,梁氏的产业已在F市飞速发展,梁珩川人在F市一点也不奇怪。
今晚餐厅的相遇,大概率是偶然,梁珩川应该也没有料到林静树也会在场。
那么,以后呢?
第二天上班,小席担忧地看着林静树眼底的青色,问他:“林老师,你昨晚是不是没休息好啊?”
林静树疲惫地笑了笑:“嗯,失眠了。”
今天清晨林静树半梦半醒间梦见他打开房门,门外站着的就是梁珩川,六年前所有不好的回忆上涌,又给他惊醒了。
好在现实没有发现这样的情况。
“你看起来有心事,脸上一点笑都没有,”小席开玩笑说,“我要是病人我还以为自己得绝症了呢。”
这倒提醒了林静树,梁珩川的出现已经影响到了他的工作状态。
好不容易熬完漫长的一天,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林静树打起精神来,与其胡思乱想,担忧未知的将来,不如先过好自己的生活。
下班后林静树赶去幼儿园接孩子,幼儿园这个点早放学了,考虑到很多家长的下班时间比幼儿园放学时间晚,幼儿园额外提供托班帮管孩子等到家长来接。
一群小朋友围坐在小桌子上吵吵闹闹地做手工,就林烟一个人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安安静静画自己的画。
“小烟,爸爸来接你了。”托班老师认得林静树,招招手喊林烟。
林烟抬起头看到林静树,眼睛一亮,立刻收拾自己的小书包。
等待期间,老师顺便跟林静树说了林烟最近在幼儿园的表现:“今天小烟表现很好,午餐都吃光了。上次小烟父亲说多鼓励她户外运动,可是小烟还是比较喜欢安静待着呢。”
父亲?林静树疑惑,转而想到老师说的也许是傅庭阳。想必幼儿园很多人都把傅庭阳当林烟父亲了,傅庭阳也来接过林烟不少次,一个beta一个alpha的家庭组成很常见,认错他们的关系理所当然。
林静树还是委婉解释:“你说的那位是我的朋友,不是小烟的父亲。”
“啊,抱歉抱歉。”
“没关系。”林静树笑了笑。
林烟拎着书包走过来,林静树接过书包,林烟跟老师说拜拜。
傅庭阳是林烟依赖的为数不多的大人,他从林烟出生起就在她身边,陪着林烟长大,说他是除林静树外林烟最亲近的人也不为过。
林烟叫傅庭阳叔叔,其实林静树想过,让林烟叫他干爹也不是不行,如果傅庭阳想,他没有意见,林烟应该也不会排斥。
但傅庭阳不愿意,他说他不要当干的父亲。换林静树沉默了,此事不了了之,就任由傅庭阳当叔叔去了。
林静树走在林烟两步之后,看着林烟小小的身影,忽然问道:“小烟,你现在感到幸福吗?”
林烟回过头,认真想了想说:“还差一点就幸福。”
“差什么?”林静树心中有个模糊的答案,很惧怕林烟将这个答案说出来——她差一个父亲。
“差一个甜甜圈就幸福。”林烟吞咽一口口水。
“……”林静树刚要爆发的心疼被生生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