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受这次风雪影响,当然不会想着出钱,蒋鹭是新的县官,给个礼物讨个巧是寻常事,压根儿没放在心上。
只是此举却把盛屏带进来了,夫妻一体,她收下这些礼,就意外着蒋鹭愿意接下他们的示好,那往后发生点儿什么,也就好说话了。
盛屏想把礼都还回去,只是过了两天再还,总显得有几分心虚,当然她本人是觉得无所谓的,甚至一度想把那些东西当了换成银子,贴补给县衙,但她不能这样做。
蒋鹭沉思片刻,亲自给送礼的这些人家下了帖子,说三天后是良辰吉日,要办一个洗尘宴。
但却并不让人去采买什么,而且是一点儿准备也没有,盛屏做好了这将是一个鸿门宴的准备,可是当事情发生的时候,她还是被震撼到了。
那些员外郎收到帖子以后,即便人在成县、茂县,或是别地,还是特意赶了过来,既然是县令亲自写的帖子,少不得要带上夫人们进行一些必要的夫人外交。
当天傍晚,员外们跟他们的夫人分成两路,分别去了县衙前厅和后院,等着他们的不是美酒佳肴,而是一间空屋子。
人一关进去,任凭里面如何呼喊,外头的人只管看好门锁,半点儿不动摇,一直到天亮,门才从外头打开。
一夜过去,夫人们已经精疲力竭,员外们倒是还有精神,冷冷看着来人。
出面的是刘张,他在淮安县二十多年,长年累月打交道都是熟人了。
“诸位,今日可不是我刘某人要为难你们,请吧。”
他做出请的手势,员外们先没动,都望着王员外。
王员外已经是花甲之年了,须发皆白,到底是经过事的人,被关了一晚上脸上半点儿忧虑、愤怒也没有,平平常常盯着刘张,过了会儿他才率先从屋里走了出去。
他一动,身后的员外们也跟着动,本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了,谁知却又进了县衙大堂,蒋鹭坐在堂前,惊堂木一拍,大声道:“跪下。”
王员外咬牙,不动神色地垂下头将膝盖弯了下去,他是这群人中的老大哥,是主心骨,他既然动了,其他人只得跟着他一起跪下。
秦方拿着一张状纸走到他们面前挨家细数他们的罪证。
“去年春,王员外霸占铁牛村十三亩地,事后为拦截铁牛村村长刘狗儿报官,半路掳人殴打致残废。”
“今年初,王员外驱赶五指村码头渔民,致三名渔夫落水溺亡,事后为逃避官府追究,买凶灭门。”
王员外脸色阴沉,这时才抬眼看着堂上的蒋鹭,两人目光相撞,他只觉浑身一冷。
秦方言辞清晰将在场所有员外们的罪状一一讲出,而后又挨个传唤原告、证人。
这场集中庭审直到第二天上午才落下帷幕,所有员外郎全部下狱,而他们的夫人则被请到了王府。
刘张将已是惊弓之鸟的几人带着在百姓面前走过,期间有体力不支晕厥的,就送去大夫那儿治病,而后每人身后跟着两名衙差将她们送回了家。
五天后,从成县和茂县而来的船只拥堵了淮安县半废弃的码头。
衙差各自带着十来名身强体壮的老百姓从码头上搬运东西,其中粮食占了多半,棉衣、棉被还也占了小半。
船只搬空离开,不出半日,又有船载着木材、瓦砾等物停靠码头。
等所有物资到齐,衙差又带着百姓清扫街巷、挖土夯木、新建房屋。
蒋鹭雷厉风行,让盛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连着几日看蒋鹭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蒋鹭显然注意到她的变化,这日晚饭后,他终于得了空闲,早早回了房间休息。
盛屏见他这样早就进屋歇息有些高兴,“今儿不忙了?”她挪到床里面去。
蒋鹭脱了衣服上床,缓缓躺下,轻松地模样让盛屏看了想笑,不过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
“那些员外们就这样放回去了?”
盛屏始终纠结一个点,那些人手里是沾着人命的,不止一条,有些人甚至有好几条、好几十条,虽然关了几日,让他们出了‘血’,可人命关天,这样未免有些轻拿轻放了。
蒋鹭道:“这几日你就是在为这件事不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