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人高大的身影完全将她笼罩住, “那些人怕是没脑子才会选你潜伏在萧府。”
温韫颤颤巍巍地抓住他的垂下的衣袍,白皙的手指在墨色衣袍映衬下格外醒目,“那主君为何不放过我?”
他歪着头,思索片刻后道:“是母亲执意要罚你,不过少了你这个麻烦,于我而言岂不是更好?”
翠喜闻言脸色一变,她没想到主君性子这般恶劣,语气又如此轻佻,简直与平时判若两人。
翠喜有些担心地抓住了温韫。
温韫陷入了沉思,这话说得不假,可是她是无辜的,婆母甚至不肯听她解释,她的命就这般不值一提吗?
她眼里噙满了泪水,手指紧紧地捏住袖口,指节微白,似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坚强些。
萧时予蹲下来,宽大的衣摆被雨水侵湿也毫不在意,他定定地瞧着眼前人,忽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哭有何用?”
那双眼眸透着泪光,她当然知道没用,只是心中阴郁难解,需要发泄罢了。
一滴眼泪悄然滑落,掌心传来温热的感觉,萧时予的手指微微一颤,他缓缓收回手。
他望着掌心的这滴泪水,神色在黑夜里晦暗不明。
细雨沥沥之中,只听这人道:“我若替你解了今日的困境,你该如何报答我?”
温韫倏地抬眸,一时说不出话来。
如果没有意会错他的意思,这人是要帮她?
半响,萧时予抬眼看着她,慢条斯理道:“我们约法三章,第一,我们不得同床共枕,我本就是被迫纳你为妾,不会同你过一辈子,若你有别的心思我劝你趁早断了。”
温韫一听,虽与父亲的意愿相悖,但度过眼下的难关才是最要紧的,生怕萧时予反悔,她点头如捣蒜。
萧时予要说的话停住,这答应的也太快了,他轻咳一声,又道:“第二,你得听命于我,永远不能背叛我。”
温韫想了想,觉得自己没什么可背叛他的,于是点头答应了,她等候着萧时予的第三个条件。
萧时予皱着眉头,一时想不到了,“这第三嘛,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温韫忍不住道:“我不做伤天害理背信弃义之事。”
他似是听到了世上最大的笑话,满脸鄙夷,“我能指望你做什么伤天害理背信弃义的事?”
温韫低垂着头,她就多嘴问这一句。
萧时予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答不答应?”
温韫叹了口气,闭着眼点了点头,她还是妥协了。
萧时予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他将油纸伞递给温韫,转身就往蒙蒙细雨中走去。
没走几步,角落里快步走来一个人高腿长的年轻人,那人将自己的伞递给萧时予。
他接过伞后,笑着对温韫道: “你回去吧,我去跟母亲说。”
温韫和翠喜紧紧挨在一起,两人共撑一把伞,她忍不住抬眸往萧时予的方向看去。
他与那个年轻人一起离开了。
杨晨一身夜行衣快要与黑夜融为一体,他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公子为何要帮她?”
两人快要走到了祠堂门前,萧时予停下脚步,望着朱红色的牌匾,“你不觉得她与从前的我很像吗?”
身后的人没说话,萧时予叹了一口气,“寄人篱下,战战兢兢地活着。”
祠堂内一片幽静,散着淡淡的香火味,高台供奉着诸多牌位,蒲团之上的妇人已经在此跪了一天了。
萧时予来时,冯嬷嬷正急得在祠堂外来回走,瞧见萧时予时,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正欲说话,就见萧时予抬手向她示意,让她先退下。
冯嬷嬷点点头,退至一旁。
萧时予抬脚跨进祠堂,走到徐锦身后跪下。
“母亲。”
徐锦在此等候多时,她朝着众多牌位拜了三次才直起身子,缓缓说:“审问如何了?”
“这几人竟是个硬骨头,三十六道刑法都用完了,什么也没问出来。”
徐锦面色平淡,没有太大的起伏,“他们终究还是对你下手了。”
萧时予望着母亲的身影,一言不发。
徐锦语气平淡,“既然问不出什么,就将那些人处理了吧。”
萧时予收回目光,“是。”
徐锦望着这些牌位道: “这些人是追随你父亲多年的旧部,过来拜拜吧。”
说完,徐锦起身拿了三根香烛点燃,火光明灭,升起缕缕白烟。
萧时予看回去,无一人是他认识的,有些他只听过名字,有些他连名字都觉得陌生。他接过香烛,有些随意地拜了拜,然后插在香炉之中。
徐锦皱着眉头看着,却什么也没说。
转身离开之时,她忽然开口:“听说你将温韫放回去了?”
萧时予回过头,语气有些别扭,“此事与她无关,母亲不是知道吗?”
徐锦带些探究的目光打量他,“你是来替她求情的?”
萧时予立在那里,也不置可否。
“任何能威胁你性命的人我都不会轻易放过,不过……”徐锦沉默片刻,她转身看向那众多牌位,“罢了,她于你而言尚有用处,此事就此揭过吧。”
萧时予不由得琢磨着,母亲到底与温酌做了个什么交易?这与温韫有何关系?
“知道了。”半响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