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无能的老师。”

秦裴漪颓废的垮下身体。

水滴在地上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中很响。

“……”烛炎看着这张他的幺儿年轻时的脸，麻木的哭着，泪痕割开脸。

他想起来幺儿小时候，介于孩子和少年的中间，这张脸还没有褪去稚气。

半大的秦裴漪某天失踪了一天。

等他在一个小角落里扒拉到他时，他脸上就是像现在一样。

麻木的哭。

应该悲伤的脸，却只有眼泪在落下。

好像流泪的木像。

他问当时的他怎么了。

我养的小狗被他们烧死了。

没有激烈的感情，平淡的像死水。

他们朝小狗踢了一脚，将离冶炼炉还有很远的小狗踢进炉子里，然后赶在它跑出来之前关上门。

冶炼炉的温度很高，小狗还没来得及叫，就只剩下灰。

“他们说，小狗老是捣乱，他们也是不小心把它踢进去的，没注意就关了门。”

半大的秦裴漪，明明眼神里全是崩溃，脸却像冻僵了一样。

秦裴漪很喜欢那条小狗，蹦蹦跳跳的。

然后成了一堆手心都捧不满的灰。

即便他严惩了相关的匠人，将他们都驱逐离开巧工阁，秦裴漪的小狗也回不来了。

他试探着给他买过一条跟那条小狗一模一样的小狗，悄悄的放到秦裴漪的房间。

结果第二天，就看到小狗出现在他的房间。

“师父，我不想养狗了，给它找个新主人吧。”

半大的秦裴漪抱着小狗，抬头看着他说，小狗不太老实，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的。

“是它不太安静吗？师父可以换一个安静的。”

秦裴漪摇摇头：“不是，小狗很好，只是我不太适合养。”

“为什么？”他疑惑。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不太适合养狗。”

“……好，要是以后你突然又想养了，师父就给你另找一条。”

“我以后大概也不会养狗了。”

“以后的事，不要妄下定论。”

“……我还太小了，”秦裴漪说，“承担不起一个生命。”

“我养了它，就像养了个孩子，与它一起承担了它的生命。”

“我太小了，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它只是一个小狗，你以后成为万造了还会有学生，很多很多学生，届时候你也依然要躲避为人师长的责任吗？”

秦裴漪摇摇头。

“比起仙人，我的生命太短暂，承担不起太多东西。”

“可世间那有那么多顺心如意？成为万造，想不想收弟子，你本人的意见已经不重要了。”

秦裴漪沉默。

“如果真的有学生了，那你怎么办？”他问。

秦裴漪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那我会尽我所能，学着成为一个合格的老师。”

“我是个无能的老师。”

秦裴漪佝偻着背站在那里，一如那时候半大的秦裴漪。

。

“那蝣粟呢？！”元止戈瞪大眼睛。

符虞也瞬间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猛的推开前边的人，朝秦裴漪大喊：“蝣粟他在哪？”

秦裴漪听到声音，眼神突然僵住。

里面的光瞬间暗下去。

不对！

荆牧芜猛的推开秦裴漪。

“姻缘线！”符虞惊呼，“突然消失了！”

秦裴漪像个木偶，被推的踉跄了几步。

照江迅速出现，指向秦裴漪。

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压满黑云，层层叠叠的把整个仙门包起来。

。

两人身后的露弱茹警惕的看着秦裴漪，朝后退了一小步。

“……”烛炎下意识的朝前走了一步。

雀霖铃突然回头看了一眼。

没有人。

刚才听到的脚步声像是幻觉。

露弱茹抬头看了看前边的烛炎和雀霖铃。

淡淡的怪异的气味萦绕在她的鼻间。

不像任何一种气味，更偏向一种感觉。

阴冷的温暖。

秦裴漪垂下头，看不见眼神。

“幺儿……”烛炎开口。

氛围瞬间冷下来。

脚步声大作，正从所有人身后传来。

巨大的拉扯，露弱茹的肩膀发出脱臼的咔嚓声。

雀霖铃的飞刃立马行动，却还是晚了一步。

“哎呀。”“秦裴漪”的声音诡异起来。

“上当了。”他抬头，那双眼睛里分明没有半点悲伤。

笑眯眯的看着两人。

瞳孔，是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