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为犹豫了一下,最终抬脚朝上走。
秦裴漪站在荆牧芜身后,露弱茹被元止戈护在,烛炎他们都站在露弱茹旁边。
他们的对面,只有一个蝣粟。
他无视那些扭动的怪物,挥鞭跟攻上来的仙人缠斗在一起。
蝣粟抬头看着他。
“你过来干什么?”蝣粟皱皱眉,“我不需要废物帮忙。”
骤为好像没听到蝣粟这句话,和无数血涂阵怪物一起,绞杀一切试图攻进血涂阵的器人仙人,劈碎无数向阵中心的蝣粟飞过去的武器。
元止戈看到骤为,想起来聘齐,立马激动起来,拔剑就想冲过去。
“等等!”符虞突然拽住元止戈。
“等什么!我要为聘齐报仇!畜牲恶鬼!”元止戈情绪激动。
“不行,蝣粟在这里,仅凭你一个人根本就是螳臂当车!”符虞语气焦急,“我知道你恨,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元止戈死死盯着骤为,愤恨的一把将剑刺进地里。
符虞松了口气,抬头看向骤为。
不对。
符虞眼神瞬间凌厉起来,死死盯着骤为。
不是姻缘线。
而是像脐带一样,鼓动着的肉色,血源因果相牵的标志。
从骤为身上蔓延出来。
符虞随着脐带方向看过去。
尽头,是血涂阵的中央。
蝣粟。
也对,骤为是蝣粟亲手点化的长命鬼物,还在蝣粟手底下做了那么多年事,血脉因果不相牵才不正常。
脐带鼓动了一下。
符虞看到一团红色从蝣粟身上朝骤为身上涌。
那是浩荡的生命力。
骤为被器人伤了,身上的伤口迅速恢复。
磅礴到无穷无尽的生命力在朝骤为涌过去。
怪不得,骤为的恢复力逆天到几乎跟蝣粟相似。
原来,是蝣粟一直在背后托举。
怪不得,蝣粟看到骤为过来会冷嘲热讽。
怕是为了托举骤为,蝣粟耗费了不少生命力。
没想到,他们原本以为骤为不过是蝣粟手底下最好用的狗罢了,现在看样子……
符虞计上心头。
“元宗主!”她叫元止戈。
“我记得,浮尘宗的镇山神器是一把剑。”
元止戈:“是,相传是上古神因果留下的剑,无往不利,连因果都能斩断。”
“元宗主你现在方便吗?”
“?”元止戈疑惑的看着她。
雀霖铃也听到声音朝这边扭过来。
“骤为跟蝣粟因果相牵,还有规则之力的输送,如果斩断两人之间的因果线,骤为失去蝣粟营养,脆弱不堪。”
符虞不再继续说下去,骤为难杀并不在于他有多大的力量,而在于那逆天到恶心的生命力,跟蝣粟一样,就算被撵成泥,依然能复活。
元止戈立马明白。
雀霖铃也明白了:“现在时间紧张,元宗主来去一趟太慢了,铁匠!”
烛炎扭头。
“你那瞬降阵呢?”
“你要干什么?”
瞬降阵通常作为保命手段用,可以瞬间将人或物传输到或者传输来指定的地方,但对灵力的消耗也很大,不到山穷水尽,很少用。
符虞过去将计划告诉烛炎,烛炎对骤为这个杀了自己徒孙的恶鬼恨之入骨,一听到可以杀了骤为,毫不犹豫的拿出来递给元止戈。
。
骤为换鞭为剑,身上全是别人的血。
跟蝣粟力量对峙了这么久,荆牧芜难免显出了些疲态。
荆牧芜深吸一口气,召出照江打算跟蝣粟硬拼时,一直躲在身后的秦裴漪突然拍拍他的肩膀。
“我来吧。”他说。
荆牧芜摇摇头。
“我不过去,别忘了,我也是千面人树。”
秦裴漪抬手。
嗡鸣声传来。
秦裴漪的身后,土地破开。
轰然巨响,千面人树破土而出,枝叶抖开。
不同于蝣粟,恶身的千面人树上的脸,都是平静的闭着眼。
红色不再像血腥,而是红通通的,仿佛除夕的灯笼,暖融融的颜色。
没有恐怖扭曲,只有超度般的宁静。
千面人树睁开眼。
荆牧芜望过去。
每一张人脸,他都太熟悉了。
他埋葬了里面的很多人。
或者,是埋葬了每一世轮回的少游,和那个可怜的灵魂。
主干上,那位将军的脸垂着眼。
秦裴漪站在千面人树前,眼神与那位将军重合。
为太平,为安定,虽死不悔。
为人间,为天地,百亡不变。
将军的脸睁开眼,看向天空,与长恒之月对望。
护一国为将,护一世为神。
“起。”
无数人面消融,埋没进树中,如同太阳般的红光亮起。
天穹上,长恒之月旁,从被血云盖去的缝隙间,微光亮起。
一个接一个,星星之火,燎原之势。
无数星光,透过长夜漫漫,与恒月为伴。
星光穿透浓云,哪怕微弱,依然撒下自己仅剩的光亮。
将灭者,将最后的温度燃烧,烧着浓云,等待下一个后继者继续。
前扑后续,永继不停。
长夜漫漫不见路,我为微星君做烛。
照到寒夜三更里,共待东阳彻天明。
在长夜结束前,太阳升起前,月亮与星辰,是人间唯一的光亮,为迷途者指定方向。
荆牧芜深吸一口气,握紧照江,月华围身做屏障,只身一人冲进血涂阵,与中央的蝣粟对上。
蝣粟嗤笑一声,镰刀凝成,与荆牧芜刀剑碰撞起来。
骤为见两人打起来,自觉朝蝣粟后方退过去,与蝣粟背对着,防御一切可能从蝣粟背后攻击的东西。
长恒威压与蝣粟威压对弈,谁都不肯让输。
星光烧穿浓云,丝光照到血涂阵旁,如同细密的渔网,禁锢着血涂阵扩张。
天道链垂下,配合荆牧芜的攻击。
蝣粟镰刀一扫,荆牧芜朝后躲开,镰刀柄朝地上一插,人指草人骨树转向,人指草攀上树,在天道链扫下来时抓着爬上链,扰乱天道链行动。
照江与镰刀锋刃相交,刺耳金属剐蹭声。
秦裴漪站在阵外,回头朝烛炎他们对视。
烛炎雀霖铃迅速反应过来,分开绕血涂阵外,悄悄朝阵后绕,元止戈提着剑,对秦裴漪点头。
秦裴漪回头,看向阵中央的蝣粟。
他还是不认识聘齐的。
但是只要能动摇蝣粟,他不在乎。
蝣粟抬起镰刀挡下照江一击,站立在地。
咔哒。
机械卡动的声音传来,蝣粟看向前。
器人奇迹般的突破血涂阵和无数人指草骨树,挥舞着刀朝他冲过了。
头上,荆牧芜又一次攻过来,蝣粟转了下镰刀,正打算继续打。
突然,天上刺啦刺啦的声音,仿佛烧红的铁落到冰上。
蝣粟猛的抬头看向天空。
密密麻麻的孔洞后,无数星辰对他虎视眈眈。
秦裴漪站在千面人树前,掌心血流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