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有沈教授打圆场,在两人之间周旋,顺便将张清影一顿吹捧。
谢世成看到晚辈,本能想拿出长辈的气势和架子指点江山两句,还未开口,眼疾手快的沈教授赶紧端来一杯茶,让丈夫尝尝,借此堵住他的嘴。
茶是张清影泡的,陈年的普洱,云南金瓜贡茶。
谢世成喝了一口,这味道真不错,醇香爽口,口舌生津。
他虽然不懂茶艺但他懂得鉴赏,看得出泡茶人的水准,心想这人不会是专门的茶艺师吧?
“做什么的?家里……”他还想多问几句。
沈教授忙从他手中接过杯子,拉着他的手,把人摁在座位上,“哎呀,问那么多干什么,赶紧吃饭吧,菜都凉了。”
她倒不是瞧不起阴阳先生这个职业,只是大家都对这职业有误解,怕他也带着有色眼镜,等日后了,有的是机会慢慢解释。
见父亲终于开始品茶后,谢思逸终于松了一口气,眼下这关可算是蒙混过去了。
这顿饭吃得倒是愉快——谢思逸手不方便,张清影很自然地给她夹菜,旁若无人,把林涵看得一愣。
沈教授瞥到了,欣慰地笑了,与丈夫相视一眼,二人心领神会。
至少目前来看,对这人还算满意。
吃完晚饭,天色已经很黑了,沈教授委婉留人,让她俩今晚在家住房间也都收拾好了。
虽然家里有打扫的阿姨,但是身为一个母亲,女儿的房间她总会亲自收拾,只希望有一天女儿回家时,可以直接住下。
“妈!”谢思逸扑过去,两人终于和解了。
既是同家人和解,也是同自己和解。
她很清楚,这些年的执着与赌气,换来的就是双方的遍体鳞伤,这场对峙没有赢家。
沈教授抱着她的宝贝女儿,再次郑重其事地道歉,“是当妈的不对,如果当时不是……你这几年也不会这么难过。”
“都过去了。”谢思逸喃喃着,想起了往事,泪眼朦胧。
母女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的悄悄话。
谢思逸送走人后,关上门,坐在床上发呆,脑海中回荡着妈妈刚才说的话。
张清影敲了敲门,得了允许后才进来,她穿着与平时穿搭风格不符,略显幼稚的睡衣,散着头发,脸颊也红彤彤的,“有打扰到你吗?”
“你走错了,这是我的房间,你住的客房不是在隔壁吗?!”谢思逸深吸一口气平静一下情绪,眼睛瞪得圆圆的。
张清影并没有回去的打算,顺手反锁了门,心虚地咬着唇,只说自己有睡眠障碍,认床,陌生的房间睡不着。
“……”谢思逸被她随口胡诌的谎话弄得哭笑不得,有的人是会有认床的毛病,但是来自己的床上就睡得着了?什么逻辑?
这点小心思,她都不好意思直接戳破,于是便顺着话茬,“那你先在这先适应适应,我去洗漱。”
“哎呀。”张清影叫住人,“不用急,我有件事想跟你说,是关于你爸的。”
其实在来之前,她已经在心里一遍遍预演了接下来该说的话,可现下缺感觉怎么开口都别扭。
她支支吾吾嘟嘟囔囔,零碎的话语全部堵在喉咙里。
结果,谢思逸一个字也没听清,让她再重复一遍,吐字清晰些。
张清影还在犹豫,这么重大的事,若是就这样说出来,是不是太直接太生硬了?是不是该采取迂回的战术,旁敲侧击问一下?
“哎呀呀。”她快被折磨得疯掉了,“我不知道怎么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谢思逸不明所以,特意凑过来,离她近一些。
橘黄色的暧昧灯光下,静默的二人,能清楚感受到彼此熟悉的呼吸。
谢思逸害羞,后退了两步,别过头去。
“你……你……你是独生子女,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吗?”张清影艰难开口,说完却后悔了,轻轻打了下自己的嘴,她想说的明明不是这个。
老实说,谢思逸很想有一个弟弟妹妹的。
在她七八岁的时候,沈教授本来是打算要个孩子的。
然而很不幸,这次是宫外孕,幸好在初期就发现了并且做了引产,但是再次怀孕生育的话可能会危及生命,夫妻俩一商量,便觉得不要孩子了。
张清影一掐大腿,破罐破摔,“我是想问,你对你爸了解吗?”为了不让这句话成为一句废话,她又补充了一句,“你爸和你妈的关系,似乎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