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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Chapter.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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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凛冬,往日湍急的怀安河变得安静无比,日复一日的寒风强吹,也掀不起半点波澜。

清早天还未亮,站在城门上,视线里仍是坚冰白尘,银蛇腾雾,与来时看到的景象别无二致。

应该说,与任何时候都一样,除了战时。

身影从可观远处的千里镜挪开,站在城墙边栏上,双手不时在掌心来回搓揉,赶来的天蜻手拿着灰白狼裘,披盖在她身后,将后颈上触目惊心的疤痕,笼罩在温暖之下。

“最近伤口一直泛痒,这狼裘粗硬扎人,害我总是想挠疤。”玄凝将披在身上的狼裘脱了下来,随手递还回去,“你穿着吧。”

见她身后无人,玄凝若无其事问道:“云泥呢?这几日晨巡一直没见到她。”

天蜻接来狼裘,眼神不自然低下道:“她……水土不服,还在睡着。”

“水土不服?”狐疑目光紧盯着她垂落的眉头,“距抵达金临,已过去半月,你现在告诉我,她还在水土不服?”

“呃,沧灵攻城数日,她带队防守西南城墙,可能有些劳累过度。”

“这样啊。”

玄凝倏尔弯眼,浅浅冷笑道:“可沧灵攻城,也已是五日前的事情。而且,我怎么听说右护卫云泥,昨日与一个朔北男子,当街追逐打闹,牵手入住客栈,子夜才归营。”

“是,是吗……”

“怎么,你与她同住,会不知道?”

想不到有朝一日,隐寸会监视到自己人头上,天蜻抿了抿唇,心知隐瞒不了,跪下时连腰杆都不似往日挺直。

“属下本不该隐瞒,只是云泥她向我保证,不会耽误军令,我才……还请殿下宽恕她这一回,我这就回去喊她起来。”

“罢了,今日先让她好好休息,下不为例。”

玄凝叹了口气,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本来是派人监视跟随军队一同来的译官令,却意外得知了从小相识的贴身侍卫,有了新宠。

若只是普通男子,她也就当听个八卦,不管不问,可好巧不巧,那是个朔北人。

半月前有人泄露行踪,导致军队被沧灵军围困山谷,即便玄军反应迅速,出其不意绕后突破重围,雪幽谷一战,却也牺牲了上百人。

趁着养伤空闲,玄凝苦思冥想两日,整理出了一张可疑名单,为了不打草惊蛇,调查皆由隐寸暗中进行,除此之外,再无第二人知晓。

可自打那次之后,泄密之人再无动静,数日前与沧灵的守城战,也都是顺利稳当的度过。

正当玄凝纠结是不是自己疑心多虑,根本就没人泄密,这一切都只是她为了摆脱自责的臆想时,一个身世背景成谜的朔北男子,就这么从她眼皮底下钻出来,明晃晃勾搭上她的心腹。

云泥自小对城中时兴的纤瘦审美就不感兴趣,加上她先前时不时流露出对朔北男子的喜爱,玄凝很难不怀疑,此人接近她,是投其所好别有用心。

怎么说云泥也是情窦初开头一遭,在没有掌握确凿证据之前贸然告知,打草惊蛇是其次,要是闹了乌龙,惹出嫌隙,她怕是睡觉都觉得罪过。

天蜻长云泥五岁,两人又自小相识,关系要好,要想挖出点什么,从她下手最好。

只是还不等玄凝板着脸发问,那跪在地上的天蜻不知是否因为隐瞒主上良心难安,把她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你是说,那个名叫碦什么的,是步天楼的舞郎?”

“嗯……”

玄凝捂着脑门,她现在总算能理解玄遥,当初为何对她和棠宋羽如此反对了。

棠宋羽虽然抛头露面,但画师好歹也是个体面身份,这步天楼的舞郎,说的好听是取悦,实则就是卖弄身段,只要给足钱两,什么要求都能遵从。

“可我记得步天楼的舞郎明码标价,光是陪客就要二十两黄金起步,她哪来的钱买他初夜?”

天蜻虚心地看了她一眼,“她之前来找我借钱……说是急用,我就把这些年存的钱两全给她了……”

“……”

来人,救救她这俩没救的侍卫。

强忍着怒火,玄凝深呼了一口气,“他既身属步天楼,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云泥说,他家里惨遭贼人烧杀劫掠,他侥幸逃生,途中却因语言不通,被人卖到楼里当舞郎……”

“……所以?”

“云泥想帮他回到故里…”

随呼吸喷洒的白雾转瞬消逝,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玄凝扶额走下被昏黄烛火照亮的阶梯,在后面跟着的天蜻,连口气都不敢喘。

她此刻隐忍不发的神情,和庄主太像了。

她数着步子,果然,走出十步后,玄凝停步回眸,声如冰冽。

“冒充女子混入军队,真是一个敢想一个敢做,亏你们二人还在军营待过,军规严令禁止的事你们是照做不误,若传出去,你们是想让军中笑话我苛待下属,连个男人都不舍得送,还是想让玄家军沦为世人酒足饭饱后的谈乐。”

低声斥责中,天蜻默默低下头。

“我这就去领罚。”

“领罚?”玄凝嗤笑道:“你想以何罪名领罚?是知情不报,还是共同窝藏男人?”

“窝藏男人?谁啊?”

身后走来一个女人,一身棕红狐领大氅,头上戴着御寒的黄狼帽,又用面帷挡住了脸,只漏出两只乌黑的眼睛,乍看像是一朵漂浮的火焰。

眼看着她踩着碎步走近,玄凝皱了眉头,“与长公主无关。”

“大清早谁又惹我们主帅不高兴了。”天覃拽下了面帷,挑眉笑道:“是本王吗?”

自从玄凝醒来,她发现,长公主变了。

谈不上大变,只是总出现在她身边晃来晃去,跟带回来的小白狼似得,管不了还赶不走。

玄凝本就处在气头上,见到她更是没有好脸色,绕道而行,那朵火焰立即贴了上来,“哎,本王问你话呢。”

千里镜观测有限,若想摸清敌营所在,还需派斥候出城查探,玄凝斜眸看了眼身后,“去步兵营挑几个灵活敏捷的人,带上个人军备和雪地行衣,天亮前出发。”

“是。”

天蜻应声而动,她一离开,玄凝的脚步明显加快,气得长公主三两步夹带小跑追赶,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

“好你个玄凝,又拿我当空气,早知道你这般忘恩负义,我当初就该骑上墨云就跑。”

墨色身影倏然回转,天覃一个刹车不及,直往她怀里撞。

“你……”她抬起头,刚要责问面前人为何突然停下,那冰凉的指尖忽而冒犯,挑起了她的下颏,在肉茧中摩挲。

“忘恩负义?”玄凝嘴角噙着冷笑,“长公主殿下,麻烦你搞清楚,若非我的人及时赶到,你如今还不知道身在何处。”

眼看她瞪圆了眼睛,在袭来的巴掌到来前,玄凝连余光都不舍得多给,转眼就擒住天覃的手腕,听见她气急败坏的骂声,勾头凑近嗅了嗅。

“长公主今日罕见早起,脸上还涂了香膏玉粉,点了红蔻胭脂,怎么,看腻了裴柏青,要去物色新的男人了?”

“放开我!”

“我自是会放开你,不过……”玄凝捏紧了她的下巴,却又克制着情绪,不让略长的指甲扎进那娇嫩肌肤。

“什么人可以宠,什么人不该碰,长公主可要时刻铭记在心,千万不要忘了,否则出了事,我可不救你。”

金临不比天景,这里原先是一片荒地,战后琼国与沧灵达成合盟共识后,先帝下令,在怀安河沿岸百里外修建城墙,金临城便是在那个时候,与高大城墙一同构筑了琼国北境最坚固的盾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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