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静谧流淌,月色之下寂静无声,邹楠将花灯放进水中,指尖轻轻撩了两下,花灯顺着水流径直向下游漂去。闫衡紧跟着邹楠的动作将花灯也放进河水之上。
两盏灯,一盏带着一盏,若是一盏遇到阻碍停滞不前,另一盏便能带着往前再走一段距离,你追我赶,闫衡觉得它们永远不会分开。
闫衡问道:“阿楠,你许愿了吗?”
邹楠轻笑着摇头,无奈道:“河神不见得能满足我的愿望。”
闫衡:“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管他是哪路神仙,听见了肯定不会无视的。你若是没许,我刚刚替你许了。”
邹楠踢着脚边的小石子,随口问道:“哦?那你许了几个愿望?”
“两个。你一个,我一个。”
邹楠笑道:“你也太贪心了些,若是我已许了愿,那当如何?”
“多多益善,多多益善!”闫衡眉梢扬起:“况且,你不是说了,心诚则灵,河神一定能听见我的祈祷。”
“其实吧,我特别想告诉你,我许了什么愿,可是我又怕,说出来就不灵了。”
邹楠笑笑:“那我就不问了,希望你心想事成。”
“唉!”闫衡忽然叹了口气,“进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早知道这么憋屈,还不如待在马车里舒坦呢!”
多温馨呀,像个小家一样。哪像这围墙之内,荒无人烟,冷冰冰的,连杯热茶都喝不上。
两人沿着河岸走,两旁的枯柳随风而动,邹楠随手捞起一把,说:“不必如此唉声叹气,咱们不是还知道,这城里有个江大人吗?”
“对啊!”闫衡眼睛亮了亮,又立马暗了下去,道:“可是,上京城不知有多少江大人,要不,我先将你送出城,我自己去看看。”
邹楠立马否决道:“那怎么行,万一你有什么意外......”
猛然间抬头对上闫衡的眸子,邹楠好像被他眸中的温度烫到了一般,怔了一瞬,回过神来时眼神略有些闪躲,说:“我......谁说要帮我的?万一你出了什么事,岂不是说话不算话?”
闫衡抿唇不语,微微扬起的唇角藏不住此时愉悦的心情。他说:“好,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呀你知道!”邹楠背过身去:“咱们现在是夫妻,即便是假夫妻,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若是落单被歹人抓住,万一你嘴巴不够严实,将我要向皇帝讨公道的事情供出来,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闫衡背着双手蹦跶到邹楠面前,笑说:“我保证,绝不冒险。你说不许去,那我便不去,明日我们一起出城,到了上京城,我再向皇帝告一状,看看是哪个狗贼吃了熊心豹子胆,摆的谱子竟比皇帝还大。”
邹楠瞥了闫衡一眼,闫衡解释道:“今日看他不爽,来日借刀杀人,借刀杀人。”
“那,我说不许去,你就真的不去了?”邹楠并没在意他刻意的解释,其实刚刚瞥他的那一眼,并不是因为提到皇帝,而是闫衡的字字句句,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绝对的顺从。
邹楠不习惯,也不理解,想不通,但是心底升起的一丝丝酥酥麻麻的感觉,是她前所未有过的体验。邹楠逐渐意识到,闫衡的一言一行,早已在不知不觉之间牵动着她的心绪。
刚才是为闫衡选择冒险而担心,现在又因为他的几句话而感到开心,闫衡在她心里占据的地位越来越高,这是一种让邹楠感受到危险的信号。
危险又甜蜜,好奇怪啊。
月色皎洁,月影之下的两人并肩而行,影子被拉得很长,粘乎乎,相遇又分开。
时间过得很慢,又过得很快,整个千行城似乎只有邹楠和闫衡两个人,又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两人默契地没有出声,前路未知,走走停停,都不在意。
他们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他们在无声地相互靠近。
圆月渐移,东方翻出鱼肚白。
闫衡?微微?偏头,下巴尖儿擦过发髻,邹楠靠在闫衡肩膀。望着身策侧熟睡的人儿,闫衡抬起手指,将邹楠额前的碎发撩至耳后,又将盖在肩上的衣裳向上提了提。
邹楠眉间微动,双眼朦胧睁开,迷糊开口:“天亮了?”
“再等等,”闫衡声音轻柔:“你再睡一会儿。”?
听见身边人的轻声细语,邹楠本能地闭上双眼。下一瞬,邹楠缓缓抬起眼眸,撞进一双温柔似水的眸子里。
邹楠默默直起身子,闫衡满含笑意。
看见闫衡单薄的衣裳,邹楠抓起落在地上的外衣,塞进闫衡手里。
“多谢。”邹楠摇晃着站起,“穿上吧,小心着凉。”
眼前还是那条河,两人看了一夜的星星。
“是个好天气,若是顺利的话,今日晚间便可到达上京了。”闫衡拍拍屁股,双手背在身后。
邹楠心存疑虑,此地距离上京城少说也有三百里,按照他们往常所坐马车的速度,怎么着也得明日才能到,闫衡怎么如此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