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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楠摸了摸比她还高的马头,即便她不懂马,也能看出这两匹马价值不菲,不禁“啧啧”两下,闫衡不愧是有钱人,这样的好马也舍得拿来折腾。
“马是好马,不过——”邹楠为难道。
闫衡:“怎么了?你我一人一匹,快马加鞭,中途去驿站换马,日落之前定能入京。”
闫衡下定决心与邹楠一起,自然事事站在邹楠的立场去考虑。邹楠急着入京,他就为她铺路。快马好马,买了便是,一匹不够,那就多买几匹,前面各个驿站早已安排妥当,反正他国公府有的是钱。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是闫衡算错了一点。
“多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不会骑马。”邹楠笑了笑。
她自小生活在千机阁,从未出过远门,根本没有机会学习骑马。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闫衡笑容僵在脸上,保持着“看我考虑的多周全,快夸我”的表情。
邹楠有些想笑,说:“你要是着急的话......”
“我不着急,不着急。”闫衡抓耳挠腮,道:“那个,不会骑马......不会骑马......那个,阿楠,咱们好像是在扮演夫妻是吧?”
邹楠望着闫衡忽然亮起来的双眼,知道这人脑子里又出了鬼主意,但是她却并不担忧,亦不反感,甚至有些隐隐的期待。
“嗯。”邹楠点了点头。
闫衡挠了挠耳朵,说:“那我们现在共骑一匹马也不奇怪。”
邹楠还没反应过来,闫衡翻身上马,动作流利干脆,没有一丝拖泥带水,一看就是精于骑术之人。
“把手给我。”
邹楠愣愣地看着逆光坐在高大骏马上的男人,鬼使神差般地递出右手。一阵天旋地转,邹楠后背靠上硬挺的胸膛,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箍住,随后腰肢缠上一只大掌,二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闫衡单手紧拽缰绳,将邹楠紧紧环在怀中,温热的吐息略过耳廓,“别怕,我会紧紧抱着你,绝对不会松手。”
邹楠第一次从这么奇怪的视角去看这个世界,周围的人好像都变小了,视野开阔了不少,还真有些不习惯,有一丝莫名的紧张,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周围房屋在缓缓后退,人们在缓缓后退,逐渐变快,邹楠紧张地闭上双眼,本能地缩在闫衡怀里。
闭上双眼,其他感官被放大。
耳边呼啸而过的疾风,空气中弥漫着的木香,马儿疾驰带着邹楠的身体不断地上下晃动,还有身后紧靠着的宽阔肩膀,不可避免地摩擦着她的后背......
不知颠簸了多久,邹楠逐渐适应马儿奔驰的感觉,试探着睁开双眼。两人疾驰在平坦宽阔的官道上,两旁是高大的枯树,在苍白的冬天略显单调。
寒风顺着衣领缝隙钻进邹楠的脖颈,闫衡眼疾手快地拉过氅衣,精准地按住漏风的地方,将邹楠里里外外围了个严严实实。
换了三匹马,邹楠终于看见上京城城门高悬的黑色旗帜。
那是大雍皇权的象征。
邹楠手指紧握成拳,眼底渐渐结出寒霜。她瞥了一眼身后的闫衡,说:“近日多谢关照,进了这上京城,咱们就谁也不认识谁了。”
邹楠知道闫衡能帮她,但也清楚这不是一桩好买卖,搞不好会害了闫衡,她不想也不愿拉上闫衡。
闫衡无声地叹了口气,嘴角却依旧挂着笑,听见邹楠的话不反驳,邹楠却感觉腰上的力道越来越重。
“阿楠啊,你看这是什么?”闫衡右手松开缰绳,任马儿迎着夕阳优哉游哉地走,拿出一块平安扣。
邹楠挣出一只手接过,讶异开口:“这不是我大哥的东西?怎么在你这?”
闫衡苦涩一笑,又无所谓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所以,我是万万不会松手的,我可不是那种背信弃义之人。”
邹楠知道,这块平安扣虽然不值什么钱,却被仲扬视为最重要的东西,那是他娘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她可以拒绝闫衡,却不能拒绝一心为她的大哥。
闫衡看着邹楠陷入犹豫,趁她发愣取下平安扣,收入自己袖中,道:“你可以赎回去,但是用什么赎,我说了算。”
其实闫衡没打算拿出平安扣,更不想借旁人的势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面对邹楠,他毫无办法。
动身之前,仲扬来找闫衡,直接戳破他对邹楠的心思。仲扬了解邹楠,于是将平安扣留给闫衡,给他一个合理又不能被拒绝的机会。作为邹楠的兄长,仲扬只求闫衡能护邹楠周全。
至于其他的,都是闫衡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