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备之落网后,对贪污一事供认不讳,一力承担所有罪责,意图替同伙遮掩。闫衡顺着那些金银珠宝及收藏的古玩字画,查到岳州城知州黄忠瞿。恰好闫衡此次协同吏部侍郎周正初调查盐铁私营,而岳州城是当地最大的周转码头,二人快马加鞭,带领随行禁军扮作行商,成功拦截三艘赃船,岳州城知州及有关官员一律停职待查。
日头将落,闫衡从皇宫回来,直奔邹楠的小院,邹楠已和衣躺在榻上睡下了。
闫衡挥手退下玉竹玉兰,蹑手蹑脚趴在床边,一双眸子柔情似水,隔空摸了摸邹楠的脸。
一夜之间家破人亡,本就压得邹楠喘不过气,每至午夜梦回,更是梦魇缠身,寸步难行。闫衡知道,唐云意是邹楠活着的希望,是她渴望抓住的一束光,可今日却突然得知,唐云意早就死在了那场大火,这对邹楠来说太过残忍。
邹楠睡得极不踏实,几次悠悠转醒,却好似被梦魇住一般,绣眉微皱,额间隐隐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嘴里还在小声呢喃。
闫衡用手帕给邹楠轻轻拭去密汗,凑近了细听,邹楠好似恍然受到惊吓,不住地叫着:“闫衡!”
闫衡怕极了,担心邹楠遭了梦魇出不来,紧握住她双手,一声又一声地唤着:“阿楠,我在这儿呢,我在呢。阿楠别怕,别怕……”
邹楠愕然惊醒,恍然间看见闫衡守在一旁,不由得捏紧了闫衡的手,泪珠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溢出,滑落鬓边,藏进头发。
邹楠平静地流着泪,闫衡索性上床搂着邹楠,他又像哄孩子那般,也不说话,就这么轻轻地拍着邹楠的背。
邹楠把脸埋进闫衡怀里,说:“我做噩梦了,梦见那场大火,也梦见你了。”
“我想叫你,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像个哑巴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走。”
“我想去追,却发现我已死在大火里,怎么都出不去。”
闫衡下巴抵着邹楠的发,他说:“那是梦,不是真的。梦里那人也不是我,我不可能抛下你走的。”
“我永远都不会背对着你,更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危险。”
“其实,这梦合该是我做的,我最怕的,可不就是阿楠不理我嘛。”
“你说,我要是变成哑巴,你还要我不要?”
邹楠撇撇嘴,伸手揩掉眼角的泪,呼了一口气,说:“你别哄我了,别说你是个哑巴,就是不举,我也不会不要你的。”
闫衡登时如临大敌,大手在她后腰狠狠一揉,问道:“美娘子在怀,相公哪会不举?这是哪儿的话!”
邹楠在他怀里仰起头,睁着双无辜大眼,说:“上京城都传遍了,你不知道吗?”
闫衡几乎半坐起身,问:“那个市井无赖传的?定是眼热二公子相貌堂堂,毁我声名。再说了,”闫衡搂着邹楠一个翻滚,坏笑着顶了顶,说:“我到底行不行,你不是最清楚了?至于旁人,我倒是不在乎。”
邹楠干笑不语,闫衡急了,小鸡啄米似的在她唇上亲了亲,大手在邹楠身上乱摸一通说:“你不会信了吧?看来一次不够,要不我帮阿楠回忆回忆?”
邹楠捧着闫衡的脸吻住,深情而又庄重。闫衡被吻得情动,正欲丢盔卸甲,邹楠却在他沉沦之前退开,问道:“如今你可还方便出入大理寺?”
闫衡知道这是又有正事要谈,眼底故意流出失落之色,说:“你怎么这么坏,故意勾起这一身火,回头得加倍疼疼我才行。”
闫衡身上热意四散,染得邹楠都有些热了,她一双手按在闫衡肩头,要把他推开,闫衡却将她按回来,重重在她唇上啃了一口,只吮得嘴唇殷红,如熟透了的樱桃一般才肯放开。
闫衡翻身下床,边给邹楠穿鞋,边说:“岳州城知州黄忠瞿如今在刑部受审,相公我如今不再是无名小卒,不得如先前那般胡闹,若要叨扰大理寺,还需有个靠得住的理由。说来也巧,当日遭受刺杀,如今算是想明白为何了。”
闫衡穿好一只,邹楠顺从地把另一只脚递到闫衡手上,问道:“怕你查贪查到岳州城,盐铁私营可是重罪,与贪污受贿不可一概而论。你若真死了,上京城怕是不能善罢甘休,圣上又可顺水推舟严查到底。”
闫衡一笑:“只是他们算漏了一点。若是身边只有护卫,见我手上必然快马加鞭入京。可我并非孤身一人,与你阴差阳错进了岳州城。”
邹楠想起一事,问:“我记得世子在刑部任职,你抓的人送去刑部,无需避讳吗?”
闫衡冷哼一声,说:“要说亲缘关系,三司六部,随便拎出一个都不是光杆,各家势力盘根错节,不管如何避讳,有心之人总能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事。那大理寺少卿路易通,与我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再说把人送到兄长那儿,安不安全是一回事,主要是行事方便。”
闫衡握着她小腿仔细端详一番,说:“你这儿是不是磕到了?怎么肿了一块?”
邹楠不动声色抽出小腿,说:“大概今日不小心撞到马车了,过两天就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