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云的一句“你是谁”深深打击到了金夜雨,本来满肚子话,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一行人就这样跟着柳青云,径直往西穿过大街小巷,渐走渐荒芜,最终到一所住宅前停下。由于周边没有其他房屋,显得眼前的府邸格外突兀。门檐下晃着两盏黑漆漆的灯笼,牌匾则不翼而飞。
柳青云回头对他们道:“师尊就在里面。”
金夜雨打量前方的房子,不过片刻,突然脸色大变,忍不住道:“你们不能进去!”
见几人都诧异地看向他,金夜雨继续道:“你们难道没发现这里附近没人居住吗?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因为闹鬼,而且闹得很凶!”
他所言不是没有道理,因为环顾四周,确实一片死寂,离此地很远才有屋子,路过时发现也是空的,杂草都长了一茬又一茬。
凝芜感觉有故事,便道:“闹鬼?有意思,你详细讲来听听。”
金夜雨不想对他言听计从,但又耐不住众人期盼的眼光,瞪了凝芜一眼,这才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这柳府闹鬼的事很出名,几乎整个杏子城人尽皆知。”
听到“柳府”二字,凝芜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柳青云。而被他盯上之人却似毫无知觉,正全神贯注听金夜雨讲述。
“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那时我还比较小,常听府上下人议论,说城西有一户姓柳的人家,原也算得上富贵,家里上上下下差不多百来人口。那柳家有两个儿子,母亲死得早,从小跟在父亲身边长大。后来柳家长子通过山海宴比试,拔得头筹,听说后面离开杏子城出人头地了。具体怎么样就不太清楚了。闹鬼之事,还得从柳家的小儿子说起。好像是这个人有一天突然疯了,将自己的父亲砍死了,连带着砍了府里很多人,只有少数几个壮丁逃出生天,其余的都死了。而这个杀人凶手砍完人没多久,自己也暴毙了。周围住着的人闻到了尸臭味,推开门一看,才发现到处是死人。尸体虽然都处理了,可能是死得太冤枉,从此就开始闹鬼了。住在附近的人经常听到厉鬼哭喊的声音,白天夜晚都能听到,挺吓人的。慢慢的,就没人敢住在这边,都搬走了。”
宗神秀望向柳青云,缓缓道:“大师兄,你可是出生于此地?”
柳青云还抱着受伤的手臂,没有血色的脸表情淡然,竟没有遮遮掩掩,点了点头:“没错。”
凝芜道:“这柳府是你的家?你就是那名长子?”
柳青云还是点头:“没错。”
凝芜始终记得第一次在今临城见到此人时的印象,与人交流谈笑风生,礼数周到,不卑不亢,确实堪当宗门一脉大弟子。但这时的柳青云,神色看着冷淡不少,目中不时流露出一抹阴郁。就算知道金夜雨所讲的是和自己相关的故事,他也听得津津有味,十分投入。只是好像投入过度,勾起不好的回忆。
没等他们任何人再开口,柳青云先声夺人道:“几位师弟,还有那位小公子,你们想问什么,就跟我进来吧。”
说罢率先踏进柳府大门。
凝芜就要跟上。宗神秀拉住他,侧身在他耳边道:“花君,你走在我后面。”
知道他是要保护自己,怕里面有危险。凝芜想起在魔族发生的事,反手握住他手,柔声道:“那就一起吧。”
说着,趁宗神秀怔愣时,拉着他,两人手牵手,由凝芜主导,一同进入。
君凤鸣完全当自己眼瞎,是个透明人,跟在他们身后。
金夜雨也仿佛眼睛受到污染,灼烧得发红,快步上前,与君凤鸣并肩,低声道:“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君凤鸣:“……不可描述的关系……吧?”
金夜雨:“……”
嘴角一阵狂抽。他听出是什么意思了。真心觉得伤风败俗。本就对凝芜有意见,现在更大了。简直到了不堪入目的地步。自己幼小的心灵遭到了严重的摧残。
门后是个寸草不生的庭院,距几人三丈远处,背对着他们站着一个人。听到脚步声,那人也没回头。倒是趴在他背上,浓黑成一坨的暗影,悄无声息地转脑袋。它的身子没动,只有头颅硬生生扭了过来,面朝几人,嘴角扯出邪恶的笑容。
被它附身之人,看身形穿着,应该就是六无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