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裴朝衍眨了眨眼, “此人竟如此重要?”
卫浥尘颔首应下:“是,身为紫云观的观主,他清楚许多事情的谋划。不过现如今有赤枭看顾着他,恐怕很难从他口中得知什么。”
思虑过后,裴朝衍道:“我现在离府一趟。”
“不能直接在府中下令吗?”卫浥尘心生些许疑惑。
裴朝衍微微颔首:“抱歉。”
见此,卫浥尘不再多问,她知道在京中他定然有自己的耳目与势力,同样也会有一些命令不便于通过她来转达。
就像她也有许多未曾向他托底的秘密。
——
因为平钦侯夫人认下了所有罪责,城中搜捕丹汲的力度减轻了许多。
但这件事还是在梁京之中闹得沸沸扬扬——朱门望族之中的私隐,无疑总能勾起人内心深处的窥私欲。
街道上,有人睁大眼睛望向梁京城中的明灯楼。楼高约三丈,地势开阔,每逢节庆,会有千百盏明灯以此楼为中心牵引连缀,汇聚于此。
“那里……是不是有个人啊?”
一名峨冠博带的道士,形貌伶仃地悬靠在灯楼的外沿,似乎下一瞬就会被风吹得坠下来。
“这不是紫云观的丹汲道长吗?”
近些年紫云观太过兴盛,梁京的平民百姓大多也认识里面的观主丹汲。
在他们眼中,丹汲道长通古晓今,是无数达官贵人们的座上宾。可谁能料到紫云观近些时日闹出了包藏祸心的乱子。
正因如此,丹汲在明灯楼上的出现吸引了周遭许多人的议论。
“紫云观不是已经被查封了吗?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看起来好生危险……他怕是会从楼上掉下来罢……”
“……”
随着朝明灯楼汇拢的人流,裴朝衍顺手撩开面前的薄纱,恰巧与灯楼上的丹汲对上了目光。
却见那老道长神色一僵,竟显出几分迟疑来。
——丹汲先前就见过卫浥尘。
霎时间,裴朝衍便轻易地意识到了这一事实。
许是见自己如预料般成功引起了许多梁京百姓的注意,别开眼,丹汲忽然高声开口。
“想必诸位都听闻了最近的那场血案吧,朱门高户,乍看上去光鲜无比,里头却尽是隐私腌臜。”
“平钦侯府的长公子,品行低劣,愚笨无比,却妄图通过残害手足的方式袭爵,方有了这场兄弟阋墙的惨剧。”
这哪是说的平钦侯府一家子的闹剧,话锋分明是直指如今金銮殿上的豫庆帝。
先太子素有贤德之名,当年却在弱冠之龄于素缥江遇刺身亡,连尸首都未被寻到。
古怪的是,过了近九年先帝才亲审此案,将几名与先太子遇刺案有关的皇子处死,而豫庆帝——当时的峄州王却得以独善己身,最终登上帝位。
但峄州王真的同先太子之死一点关系都没有吗?毕竟他因才能平庸当年并不被先帝所看重,而且一直有传言称,时隔九年鼓动先帝查验旧案并借此排除异己的,正是当时的峄州王。
此时灯楼附近一带少说也因为他汇聚了五百余人,各种猜测会在私下的流言中滋长传播,在无形之中造成更广泛的影响。
尽管民间不会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妄议朝政,许多人都会在心中抱怨,豫庆帝的确无能,任由朝政被奸臣把控。
若当初是先太子即位,那该有多好——不少人都曾在心中这般设想过。
不过这也仅仅是妄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