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凌他们一行人十分不幸的迷路了。
北荒人在乱了一阵后带兵追击,为了躲避他们,出逃的南齐人不得不一直变化路线,但就算是这样,在经过两次小小的交战后,他们的人数由二十多个变为七个,还迷失了方向。
这是个非常糟糕的消息,为了能减轻马匹的负重,他们带的食物和水都是有限的,如果他们真的无法尽快找到潼门关,那就算不被北荒人杀死,也没有活着的希望。
燕凌已经一天都没有喝水了,她和云雀还剩两牛皮袋的清水,但谁也无法确定还要走多久。这个临时聚集起来的队伍又累又饿,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恐慌,他们又走了一个时辰,马累的直喘粗气,只好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现在情况不是很好,如果说人还能勉强支撑,那马的状况就是一个难以越过的巨大问题。他们一共只剩四匹马,除了燕凌外,每匹马上都坐了两个人。现在天气寒冷,跑的又急,这些马都没有得到充足的照顾,很难说什么时候就会倒下。
燕凌心里着急,但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谁知道七个人里已经有几个人按耐不住了呢?她和云雀坐在一起,默默掏出一快硬饼子吃了下去。大家鸦雀无声地吃完了一顿饭,等要走的时候,一个叫王钟的男人抹了一把脸说道:“既然北荒人没有追上来,咱们再往南边走走吧。”
这个人身材高大,在北荒的时候干的是铁匠的活计,浑身上下都是力气,已经隐隐成了几个男人中的主心骨。
燕凌这边只有三个女人,除了她和云雀,还有一个过去做粗活的,名字叫粟芝,她们无论如何都跟王钟硬刚不起来,所以燕凌点了点头说道:“向南向东,秋市就在那边,如果我们找不到潼门关,找到那里也是行的。”
但现实和预想总是不太一样,三天过去,他们仍然没有找到正确的路,到了晚上,几个人坐在一起半个字都不想说,有个脾气爆的甚至踹了两脚马,被王钟拽住揍了一顿,这才消停了下来。
燕凌心里担忧,但事已至此,除了继续走下去。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她尽量不把自己的焦躁表现出来,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第一次感到无比挫败,过去无论发生什么事,她总能找到办法,可面对一片荒漠,任何办法看上去都没有什么用处。
接下来的几天氛围越走越差,终于在一个下午,王钟跳下马,走到燕凌的面前说道:“公主,请下马吧。”
燕凌勒紧缰绳,她惊疑地看了王钟一眼,对着他问道:“王钟,你是有什么事吗?”
王钟拽住了马头,他语气平淡,抬眼看向燕凌:“我要借公主的马一用,还请公主下马。”
燕凌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她的手冰凉,勉强咬着牙才不让自己骂出声:“王钟,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居然要这么做。”
王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抓了两把头发,对着燕凌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形势比人强,大家都想活命,既然如此,不如让能活的活,总比一起死了强,您看,现在马匹劳累,再拖两个人,再跑也跑不快的。”
其他几个男人也围了上来,云雀背后的粟芝瑟瑟发抖,燕凌盯着王钟好一会儿,从马上跳了下来:“你能带她们走吗?”
王钟面露遗憾,对着她摇了摇头:“不能,我们要带走这两匹马。”
燕凌沉默地扫了一眼周围,栗芝已经哭了起来。她抓紧了缰绳,对着王钟问道:“那你还会回来吗?”
“可能吧,”王钟露出了一个笑容,“殿下,请不要把水袋解下来。”
燕凌拔出刀挥了过去,王钟跳了一下躲开了,他虽然没有还手,但语气还是重了几分:“殿下,我不想对您动刀动枪,您的刀很锋利,但我们哥几个也不是空着手跑出来的。”
他的话音刚落,其他几个男人就掏出了武器,他们虎视眈眈地围成了一圈,云雀焦急地唤道:“公主!”
“我并非要对你动粗,相反,我是有事相求,”燕凌握着刀对王钟说道,“我需要你帮我捎个口信给扈老将军,我要你对我歃血为誓,只要你找到靖北军,就一定会把这个消息带到。”
“什么?”王钟第一次显示出疑惑的神情,“我现在这个样子,就算做出保证您就会信吗?”
燕凌没有理会王钟的揶揄,她十分认真地看向对面,然后把刀架在马脖子上:“我要你的保证,不然鱼死网破我也不在乎。”
王钟脸色变了,他往云雀那边看了一眼,几个人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又听到了燕凌的声音:“我劝你最好不要想着拿她威胁我,我一个抛弃亲生儿子的人,难道会在乎两个婢女?”
她对着王钟笑了起来,几天的奔波,让她头发蓬乱嘴唇干裂,但这一笑仍然美极,她颠颠手里的刀,眼睛里透露出一股不顾一切的疯狂:“你怎么不答应呢?我又不是让你去死。”
王钟沉着脸,他慢慢摸出一把匕首,给自己的掌心割了一刀,他举起手来,一字一句郑重地说道:“我王钟必会带回公主所言消息,如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燕凌扔掉缰绳,云雀看到她离开了马匹,带着栗芝跳下来走到她身边。燕凌直直地盯着王钟,说出了一个惊天秘密。
“喀呐王已死,请扈老将军速取北荒。”
除了她,剩下的几个人都露出了惊疑的神色,王钟不敢相信地看着对面,好半天他才说出了一句话:“公主可确定?这可是天大的事……”
“我有什么不能确定呢?”燕凌语气轻快地说道,“他可是我看着死的啊。”
王钟眼睛定定地看向燕凌,他走过来牵住了马:“只要我活着找到任何一个能联系上靖北军的人,我就一定把这句话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