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凌对着烛火直打哈欠,云雀一进来,她就放下手里的书看了过去:“季准没来吗?”
云雀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她带着点踌躇,但还是挪到了燕凌的身边:“季大人跟着薛将军吃酒去了。”
燕凌眉毛一挑,季准又不认识薛乾,这俩人吃个什么劲儿,可没等她问,云雀就抢先开了口:“季大人今天在朝堂上呛了御史。”
“这是怎么回事?”燕凌一下子不困了,她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像是见到了铁树开花,“我记得他在工部并没有惹出什么事来呀?”
云雀的表情不怎么好,语气里也有几分抱怨:“还不是有个叫左鋆的御史,居然弹劾殿下,说殿下不顾体面与臣子私相授受,实在有碍皇家声誉,还叫陛下处罚殿下,以正风气,结果季大人生气了,骂了他一顿,说您和他是两情相悦,不干别人的闲事。”
燕凌一听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出了声:“哈?这也值得在朝堂上争执吗,左不过又是哪个狗急跳墙的想给陛下添堵,他急着出什么头,御史那帮人最是喜欢计较的,还不得把他写本子上,而且又没点他名字,他就当不知道好了,他这个人,行事也太燥了些,等他回来,我得好好说说他。”
她话虽这么说,但脸上的笑意却盛,显然是被那句两情相悦逗乐了。云雀看着燕凌美滋滋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泛上来几分酸楚,可她沉默了片刻,还是决定把事情全跟燕凌交待了。
“然后他们散朝,薛将军就请季大人去春华楼吃酒,”云雀垂下眼睛,对着燕凌低声说道:“薛大人说,跟公主从北荒回来的几个人,想见见季大人。”
燕凌的表情呆滞了一瞬,她慢慢把笑容收了起来:“跟我从北荒回来的几个人?是谁?”
“跟着季大人的金五说是王钟和魏肖,”云雀眉头蹙着,小心翼翼地看了燕凌一眼,“他们两个也真是的,跟着薛乾回来,公主府的门都没迈,先去找什么——”
“他们说了什么?”
燕凌脸色淡淡的,她和王钟自潼门关一别后再无交道,当年的事算是恩怨两清,她不会去感谢他,也不会去为难他。可现在王钟自己跳出来算是怎么回事?而薛乾竟也跟着他们一起胡来!
云雀低眉顺眼,好半天才开口说道:“他说了咱们从北荒回来的事……还有喀呐王怎么死的。”
燕凌微微低下了头,烛光打在她一边脸上,让她的神色显得晦暗不明:“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呢?”
“是看我现在过的太舒心了,给我找点麻烦吗?”
云雀连忙劝道:“怎么会,就算王钟有这个意思,薛将军也决计不会这样做,也许他们只是……只是想让殿下和季大人增进了解……”
燕凌回到南齐后,再也没有回忆过那时的情景,而现在,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两棵梭梭树下,没有水,没有食物,她充满绝望地看着满地的沙粒泥土,却连一丝移动的力气都没有……
“殿下!”
“云雀,你下去吧,”燕凌别过脸去,“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季准来公主府好几次,可惜都没能进的去门。
门房一向是与他熟识的,但这次却异常坚定,面对他递过来的碎银子连连摆手:“季大人,公主她不见外客,这是上面专门吩咐下来的,您就是给我再多的银子,我也不敢违背殿下的旨意啊?”
季准心里有点烦,他怎么能算外客。但他不好对着燕凌的人表露这些,所以仍然带着笑和门房套话:“殿下为何不见外客?莫不是身体不舒服?你也同我说说才是,我这什么都没干,一觉醒来连公主府的门都进不去了,我好些东西还在里面搁着呢。”
门房不想得罪季准,但更不想惹燕凌生气,所以说起话来透露着左右为难:“殿下怎么样哪是我们能知道的,不过大概和身体没什么关系,咱们府上也没叫太医。不过季大人,你是想要拿东西?要不您告诉我,我叫里头的姑娘们帮你收拾出来?”
季准的脸色控制不住地想往下放,门房大概也是看出来了,他连忙安抚了季准几句:“大人,您可不能为难我啊,我一个看门的,可管不了主子的事,您非要在这里,不是逼着我违背殿下的意思吗?您也别生气,说不准过两天殿下就派人请您过来了呢,您现在要问出个一二三来,我也确实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