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如练,苍穹湛蓝。
林间鸟雀啼鸣,声如清泉击石,卧踏轻云。微风徐来,携着山间灵草清香,钻入矮峰之上的小舍,轻拍在睡卧之人脸上。
莫承厌缓缓睁开眼。
视线迷糊,仿佛隔着一层薄纱,将眼前的光影交织成一片朦胧。耳边隐约传来细微声响,像是风声,又像是窗外的鸟鸣,一时之间分辨不清。
他微微动了动身子,感受着被褥的温暖,仿佛还沉浸在某种虚幻的安宁中。
哇塞,想赖床。
这种感觉好舒服^v^有种世界毁灭的时候忘记通知他于是他在睡梦中安详地死去一点痛都没感觉到一睁眼就已经在极乐的闲适和开心。
然后这种闲适很快就被打破了。
今天又是轮到岁枝来看他一眼了。岁枝本来都想好了,还是像前一次一样走个过场就行,毕竟这么多天过去了,莫承厌一直没醒,今天肯定也不会醒。
最好别在今天醒,早一天晚一天都行。
于是他默默推开门,步入其中,很快就和躺在榻上埋在被窝里的莫承厌大眼瞪小眼。
岁枝:“……”
逮着他薅了是不是。
莫承厌眨了眨眼,望着一声不吭突然出现在自己寝舍里的岁枝,神智渐渐回笼,没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对,只是连忙坐起身,下榻:“我马上写好醒神符,三师弟你先坐坐。”
真是太快乐了!昨天他就用了一张,其他的都没用,这也就代表他只要写一张符就够了!
虽然这符他还没学。
莫承厌用屋后冰凉的池水洗了把脸。那池子每个寝峰都有,里头的水每时每刻都在流动,虽然从外形看上去,只是一汪平平无奇的圆池,没有任何的流向。
岁枝沉默地坐在竹藤编织的椅上,看着莫承厌跑回来,收拾乱糟糟的桌子,磨红墨,洗笔,然后哗啦啦翻经书,对着经书上示范的醒神符一笔一划依葫芦画瓢地写了起来。
意识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多么荒谬的岁枝:“……你没写过醒神符。”
莫承厌用空着的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很快的,马上写好,不用久等。”
岁枝:“……?”
不太对吧?
没过多久,手里被塞过来一张难看得登峰造极的鬼画符,岁枝低头看着,听莫承厌道:“我画得有点丑……”
岁枝轻轻摩挲了一下符角。
薄薄一张黄符纸,甚至不用深入探查,都能感觉到一股难以掩盖的灵力波动。
岁枝敛下眼睫,遮住眼里的闪烁:“你之前写过醒神符吗?”
嗯?刚刚不是才说过他是第一次写。
莫承厌不疑有他,老实回答:“我没写……”
“你写过醒神符的对吧,二师兄。”岁枝突然抬起头,打断他的话,“咱们浮黎控符,哪里有人能第一次就写成功符咒呢?”
那一眼极其幽暗,像是要钻入他的眼睛去往他内里看个分明,将他这皮囊扯碎个干净。
莫承厌一愣,他的脑子终于从刚睡醒没多久的混沌里抽了出来,然后噗通一声砸入冰池,在他心里发出了个惊天动地的撞响。
他直视着岁枝的眼睛,讷讷道:“……对,对,我之前偷偷练过。”
语罢又恢复到以前没心没肺的模样,发出极响亮的笑声,“哈哈哈,我这不就是想一鸣惊人一下嘛!三师弟你看,你就被我惊讶到了吧?”
岁枝没说话。
这诡异的沉默可把莫承厌吓够呛,他赶紧避开岁枝的视线,低下头去拿怀里那一沓他没用过的醒神符:“哦对了三师弟,还有这些,我昨天就用了一张……”
“你睡了八天。”
莫承厌:“剩下的都还给……”
莫承厌:“……”
莫承厌悚然大惊:“啊?!八天?!!”
他目瞪口呆道:“我这么能睡?!啊你们没来叫我?”
岁枝:“四师妹推了你一下,你没醒。”
切身感受过杳钟晚恐怖如斯的力量的莫承厌不禁打了个哆嗦:“我这么能睡。”
岁枝又在他头上来了沉重一击:“大师兄叫炼丹峰的过来看你,炼丹峰发现你只是睡如死猪,选择拒绝用丹药叫醒你,他们说这叫暴殄天物。”
莫承厌嘴巴已经张成了鸡蛋模样,连岁枝在嘲讽他的意思都没听出来。
岁枝走了,嫌再呆下去就是浪费生命。
莫承厌鬼鬼祟祟地下山,跟在岁枝后头,亲眼见到岁枝走出了他的寝峰,他原路而去,结果砰的一声,整个人撞到了无形的东西上去。
针对他的高级限域符,比松贺寒一开始用的那张还恐怖。
唉,看来大师兄动真格了。
莫承厌就这么站在长满青苔杂草的山阶上,头抵着无形的壁罩,叹了口气,决定向云寻筝报备一下他被关禁闭且没法再出去的情况。
拿出令牌,手指比划,在两颗玉石亮起后,莫承厌惆怅道:“寻筝,我最近都……”
“最近先别联系我。”
……嗯?
莫承厌愣怔地看着那两颗熄灭的玉石。
喔?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