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些事,辞秋宗没落,被迫关闭,其管辖民镇由临近宗门划分接手,而本部遗址则被荒弃,其他宗门觉得不吉利,不愿踏入,于是闲置原处。”
白落然轻声道:“因胥庄宗与辞秋宗毗邻,故而辞秋原址的入口由胥庄镇守。”
漆黑的山洞阴气森森,白落然手心一点光,幽幽亮,走至一处,忽而止步,站在原地不动了。
莫承厌回头一望,见来处早已黯淡无光,寻觅不得了。
白落然转过身,将在掌心握了一路的木偶往前一递,对着松贺寒道:“这是般峰主所托木偶。”
松贺寒点点头,道了声“多谢。”依言接过,指尖摩挲,感受着其中的起伏,摸出了个大概,是一个人双手交叠置于胸前的站立模样。
他沉默着收入袖囊中,妥善放好。
白落然继续交代:“因着辞秋宗被五宗一致舍弃,遗址内里所有物便皆一文不值,如遇往昔宗门机关,不必畏手畏脚,敞开了对付就是。”
松贺寒点头道:“好。”
一抹奇异的亮闯入余光,微微照亮四周,潮湿山壁在霎那间盈盈泛起光,水波吸附其上,幽幽冷风直吹得人心凉。莫承厌低头一看,见四人脚下亮起圆阵,白落然若无其事地站在阵外,看着他们。
“回来的路口,在最高处。”
话音刚落,莫承厌忽觉袖袍处有大力传来,原是杳钟晚突然抓住了他的袖袍,紧紧攥着,另一手攥住了大师兄的衣角,神色很是紧张,
莫承厌抬手一扶,拍着杳钟晚的背,就这么垂眸的一刹那,就猛然感受到一道强烈灼人的视线粘在了自己身上。
周围的人正在逐渐消失,莫承厌趁着自己被虚幻模糊的周遭景色吞噬前,视线扒着细缝,望向了所见之处唯一清晰的白落然。
白落然只是笑着看他,目光温和又平静,她就这么处在黑暗的山洞里,微微启唇,无声地朝他吐了几个字。
——三百多年了。
缝隙收拢。
相交的视线被迫切断。
莫承厌被一只手紧紧拉住,才在漩涡中不至于迷失,被裹挟到无尽去。
他眨了眨眼。
正道,修士。
因着世道沉淀,终不似过往。
其中一大变化,便是寿命。
修士更新迭代过于迅速,称得上年纪的,能熬到最后的,还能撑着一把骨头笑傲江湖的,几乎都成为了峰主,或是宗主了。
再也没有能轻易就活个几千几万岁的活神仙了,这世道,能上百就已经很不错了——并不是寿命期限锐减导致,而全是因为外力因素。
要么出了意外而被迫死去,要么入魔。当然,入了魔,就算不得是修士了。
三百多年的光阴,在五宗三门众弟子当中,已是出类拔萃的“长寿人士”了。
脚踏实地,足下一歪,莫承厌不由得一个踉跄,幸亏被杳钟晚提早拽住了袖子,否则就得摔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了。
杳钟晚奋力一提:“嗬!”
屁股没出事,但肩膀快被拽断了。莫承厌龇牙咧嘴了好一下,转过身就立马收势,面色如常,他出声道:“咱们现在……”
一望无际的荒山废墟。
四周辽阔无比,几大峰峦接连耸立,一眼望去,肉眼可见的山顶山谷山脊处全部散落着建筑废墟。
准确来说,应是野蛮生长的绿油油杂草丛中,颓然倒下一大片的灰扑扑断壁残垣,庞然大物砸在地上,被轻若无物的杂草吸了灵气,变得了无生机。
废弃的拱门斑驳黯淡,被悄无声息蔓延的藤萝盘着爬满,看样子像窒息而亡。
松贺寒往前踏了一步。
杳钟晚护犊子一般紧紧拉着莫承厌,看样子是丝毫不敢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这般异常模样,莫承厌终于是瞧出了个完全的不对劲:“咋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