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感觉后颈发凉呢?
与此同时,似乎是为后日迎接新嫁娘,山里下了场幽幽细雨,丝丝缕缕,似雾似纱,一名白衣男子撑着油纸伞走在雨幕中,他并不急着避雨,只慢慢地走在山间,指尖抚过身侧枝叶,雨珠顺着他的动作滑落在地,溅起一小片水花。
耳尖微动,雨声虽掩去了部分声音,可他还是听到一串银饰相撞的清脆响声。
猛然转身,却并不见异常。
再回首,却见一人不知何时站在自己面前,一身黑衣,额间红印尤为醒目。男子还未有所反应,便见那人五指成爪,朝自己心窝袭来。
“你!”
......
“嗯...你,这,我...”
尚清华揪揪头上的步摇,再瞅瞅身上繁杂沉重的女子嫁裳,最后与镜子中的自己对视——为了扮作将要出嫁的新娘,村内妇人为他细细描了眉眼,涂上口脂,甚至贴了花钿。尚清华本有几分姿色,如此扮相倒也不难看,却总有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若要往损处说,那便是他身上挥之不去的猥琐气息着实令人难以忽视,甚至自己都隐隐这般认为。
忍了半天,尚清华还是没忍住,指着自己嘴角抽搐道:“不是,不应该是你穿吗?怎么就成我穿了?”
村内妇人帮他收拾妥当后便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他与沈清秋,很明显这句话是说给沈清秋听的,后者正坐在不远处的躺椅中闭目养神,闻言掀起眼皮瞧了瞧尚清华的“绝色”妆容,哼笑一声,意味不明。
“婚服繁重,行动起来颇为不便,此行是为降伏妖兽,若我穿了这身行头,真打起来时,就凭你那半瓶子晃荡的修为,你我二人能活几时?”
话语直白,虽不好听,却又让尚清华反驳不能。毕竟沈清秋说的是实话,他的修为若能对付妖魔,就不必请这尊大佛帮忙了。求人在先,尚清华讪讪地摸摸鼻尖,转回身子,嘟囔道:“倒,倒也不必如此直言不讳。”
“仙人,”门口传来声音,略带几分犹豫怯懦,“吉时已到,该出发了。”
沈清秋起身,径自朝屋外走去,徒留尚清华一人在后面提着衣裙摇摇晃晃地挪动。
“哎!你等等我!”
可恶!尚清华一边提着裙摆一边扯过红布盖在自己头上,心里愤愤道:这哪是请的高手帮忙,分明是请了尊大佛供着,到头来忙活的还是自己!
申时出嫁,尚清华被人扶着坐进花轿,由四位村民抬着送入山间,沈清秋紧随其后。行至一处望不见尽头的湖泊时,众人便停了脚步,将花轿放在湖边,湖边早已备好两条轻舟,壮年男子将蒙着盖头分不清方向的尚清华扶上船,又朝已经踏上另一艘轻舟的沈清秋道:“仙人,我们只能送到这儿了,船会自己向湖泊深处行驶,过了湖泊,一直朝山上走便能找到祠堂。”
沈清秋略微点头。
轻舟缓缓飘离岸边,几人站在原地,郑重地朝二人叩首感谢,再抬头时,层层白雾弥漫在湖面之上,掩去轻舟行踪。
船舟缓缓行至湖泊深处,如同一片掉入水面的落叶,飘飘悠悠。尚清华坐在舱内昏昏欲睡,不是他困,而是这船摇摇晃晃的,实在是太助眠了,迷糊中突感有人在掀自己的盖头,以为是山中妖魔,尚清华吓得一激灵,猛然睁眼,却是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人——漠北君!
尚清华双眸微亮,想要开口,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这才发现一道暗红色的魔气围绕在脖颈周围。
男人神色冷淡地将盖头重新放下,掩去尚清华视线,将人一把扛起走出船舱,脚下轻点,直接飞离船身隐入迷雾之中,沈清秋原本在闭目修神,此刻似有所感地微睁双眸,掀开竹帘,从窗口看去,只瞧见圈圈涟漪缓缓向自己这边蔓延。
他皱眉,心生疑窦,虽然转瞬即逝,但沈清秋还是察觉到空气中残存的一缕魔气,不作犹豫,提摆飞身跃至那片轻舟之上,一掌挥开布帘,舱内空空,刚刚还和他同行的尚清华已不见踪影。
莫非那妖兽已有所察觉?沈清秋轻啧一声,暗道麻烦。
恰逢轻舟行至湖边,他跳下船头,也不再纠结尚清华到底去了哪里,径自向山顶走去,山野间云烟缭绕,丛生的密林郁郁葱葱,地上芳草萋萋,许是昨日下过雨的缘故,草尖露珠闪烁。沈清秋走在其中,却有种不安的情绪漫上心头——不对劲。
他停下脚步,闭目凝神,修真者五感敏锐,能听清百里内所有的动静,半晌,沈清秋睁开双眸,眉头微蹙。太安静了,寻常山林即使静谧,却也能听得山泉瀑布声,又或是虫鸣鸟叫,可这座山就像是死物般,除了枝叶随风而动的簌簌声,再听不得其他。
忽闻背后异样,蓦地回首,只见一只乌鸫不知何时出现在树梢上。
鸟?沈清秋看过去,四目相对的刹那,瞳孔骤缩,寒意瞬间爬上脊背,一股威压形成一张无形的网,牢牢套在沈清秋身上,令他动弹不得,明明不过是只鸟儿,却给人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好似有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在透过那双眼睛如同看猎物一般看着自己。
快逃。
这样的想法莫名涌上心头,令沈清秋不可控地生出几分惧怕,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抽动,汗水浸湿额发,整个人如同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他咬紧牙关,在如泰山般沉重的威压下试图挪动脚步向后退。
在沈清秋未曾察觉的时候,一道身影已悄然出现在他背后。
“!”
“师尊...”
熟悉的声音传来,如同一道惊雷从茫茫苍穹中直射而出,在耳边轰然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