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不知是谁使力将他一把推入水中。徐言生反应不及,重重呛了口水。
一众人围在船沿,居高临下看着他在水中狼狈求生的模样笑作一团。
“呀,言生可真是不当心,怎的还失足落入水中,科考在即可别出了什么岔子。”
“我瞧着言生也是醉了,正好在水里醒醒酒,免得上了船又要推脱自己不胜酒力。”
重重莲叶间,乌篷船渡水而来,水面漾起细小波纹。
“嗯?”
清凌凌的嗓音乍响,隐含着浅淡的笑意。
徐言生来不及多想,仓促间一手扣上船舷,重重喘了口气:“徐某唐突了。”
乌篷船主人本是闲闲仰躺于船中,闻言支起身子来,衣袖落下,露出清瘦透白的半截小臂,腰臀处勾出极流丽的曲线。
他手指折扇,悠悠挑起来人的下巴,见他这副狼狈样子轻笑一声:“瞧着倒是可怜。”
也正是由此,徐言生终归看清了他的脸。
他着一身青白素衫,薄而轻的料子覆在雪白清瘦的躯体之上,浅淡的唇似笑非笑,眼角微勾着扫来一眼。
乌玉捻起扇柄,拍拍他的脸,缓声道:“上来吧。”
那头的人见不知何时冒出一个无名之人要搭救徐言生,顿时就心生不满,使唤着船夫与这艘船迎面相对。
“大胆!”银环听到动静,从船尾走来,厉声呵斥道:“我家公子的船你们也敢拦?”
为首之人嗤笑道:“你家公子是何许人也?畏头畏尾不敢自报家门,莫非是不堪见人?”
“莫刺史身居高位,家风却有待考量。”
乌篷船驶出,船上的光景也没了遮挡。乌玉掀起眼皮,脸上的笑意收敛些许,淡淡掠过眼前的一行人。
本还叫嚣的人骤然止了声音。
不知是谁的酒杯从手中滑落,这才惊得众人回了神。
为首的公子倏地想到什么,面色发白,嗫嚅道:“原是乌玉公子……怪我们搅扰了你的雅兴,若早知是你在船上,我们定不会叨扰。”
乌玉不答,只是说:“别挡道。”
语罢,对面的人忙不迭吩咐船夫将船绕开,再没方才的嚣张气焰。
徐言生怔怔看着乌玉,心中明了眼前的貌美公子怕是位大人物。
他的视线落在百无聊赖趴在船头拨弄水的乌玉身上,喉结滚动一下,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往后若有什么需要,徐某必会鼎力相助。”
乌玉挑了挑眉,收回手来:“看来是我今日走运了,待你成为新科状元之时,这一诺可是值千金。”
徐言生登时便手足无措,徒然解释道:“徐某才疏学浅,方才的话不过是同窗取笑之言,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他说话时,乌玉冷不丁靠近他,伸出仍带着湿润气息的手来。徐言生顿时就没了反应,愣愣看着他的脸。
乌玉将落在他身旁的折扇拿了起来,再无动作。
银环提醒道:“徐公子,靠岸了。”
徐言生耳垂泛红,连连道谢后下了船。
乌篷船往碧湖深处而去,乌玉即便是背着身子,也没能忽略身后徐言生的痴痴眺望。
系统目瞪口呆:【新,新科状元,就这么结识了?】
乌玉远去后,其余的人这才回了神。一人死死盯着前方的湖面,口中念念有词道:“这便是自长安来到宿州养病的镇远侯之子?”
另一人竭力佯装不忿:“镇远侯和乌将军已死,乌家如今不过是个空壳子吧,更何况我听闻乌玉年少时曾折辱新帝,怕是不出多少时日就会被秋后算账。”
莫文远沉默片刻,脸色沉沉:“世事无常,算不算账也不是你我能说的算的。登基大典在即,乌玉会落得个什么下场,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新帝有着雷霆手段,怎会放过折辱他的人?迟迟不见,想必是在筹划如何还施彼身!”
如乌玉所料,人人都心怀鬼胎,揣测着楚见深会怎样报复他。
他刚回了府中,管家便忧心忡忡的迎了上来。
“新帝传召,命公子即日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