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找人发来消息,说半路遇到了劫匪,比较麻烦,提醒他们切莫再走那条路。
本来也无法同路,沈明朗把纸团揉进怀里,吹了一声口哨。
马儿叮叮当当,现在同行的三人,各有各的分工。
昨夜发生了争执之后,到现在,冉北都没再沈明朗同说过一句话。沈明朗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懒散的样子,靠在马车外面同阿书一起驱着马。
天气一阵阴一阵晴,好在此刻路面干燥,只是路不太平,马车摇摇晃晃。这个时候就要庆幸尹檐棋是个小哑巴了,因为此刻的他很是心烦。
沈明朗同冉北之间不算摊牌,也没有向彼此表明过立场,但他发誓,他没有利用任何人,因为他没有理由。
他也相信,冉毕安不会叛变,陆去沪是怎样的人?什么样的人怎能让他死心塌地?
至于冉阙,历经朝代的不同,他无法判断这个人,就连他的父亲说起冉阙,也从来未用过“叛贼”两个字,但他知道,冉阙就是常安帝的心腹大患。
仰仗冉阙的时代还没过去,冉阙得民心,但人们只认冉阙。
自古帝王家生性多疑。而沈明朗本身,比起什么英雄主义,他更希望这个世界能够清静祥和一点。
而萧祁明呢?身为太子,他看起来也不是那么服常安帝的管教。
就像他们此刻在外边儿走着,心却没提有多自由。
“哎……”
阿书:?
沈明朗突然想到什么,蹭了起来,“书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跟这些朝中人都没有关系,你会做甚么?”
这条路安静,只有急促的马蹄声。
沈明朗倒是明白了为什么冉北喜欢同这个小哑巴讲话。
阿书甩了一下袖子,单脚屈膝踏在横木上。
他一直觉得这人神神叨叨的,但他明白沈明朗此刻说的意思。
可他的出身就不平凡,无论孩童还是现在,耳濡目染朝中事,虽然繁琐,但他向来是沉稳听话的性子,其实觉得这些事情没什么所谓。
跟在父亲生前身后他也不会觉得负担。
只是……
只身一人被冉阙救下之后,他同一直大门不能出的冉北一样,心被锁在了深院里。
那时候他每出去一趟,目的就是给冉北带些有趣玩意儿。
但他明白,冉北心在深院向往自己,而他,好像没有什么可向往的。
死里逃生之人,大概就像他一样,无所求,活着或者死都是一种奢侈。
可能沈明朗出现之后反而不一样,让他心中的一些愤恨情绪慢慢被勾起来。
阿书:如果你同我说的是,什么想法,那就是想灭了沈家吧。
沈家爱子沈明朗:“……”
“诶不是!”沈明朗歪头看着阿书:“咱们现在是过命交情,你骂我父亲可别带上我。”
阿书也歪头看他,眉目之间思量着什么。
“本来就是,”沈明朗把双手放到脑后,“反正别拉上我一起,我惜命。”
阿书:京中传闻……
“狗屁京中传闻,你见过哪个老子喜欢儿子这么久都不来看,一带回去就送往京中当傀儡的。”
阿书:……于你,也于北儿。
“可呛!”
突然,一阵风吹过树梢。
沈明朗狭目一撇,警惕地看着前方。
片刻,才松下眉头,沈明朗说:“诶,我好像看见人了。”
远方出现几个身影,但隔得太远了,大致只能看见人影传动但看不清人。
阿书拉紧麻绳,和沈明朗对视一眼。
沈明朗会意,侧身,单手掀开帘子,“醒了没?哭包?”
冉北躺在棉絮垫好的椅子上,揉着眼睛半起身,看见沈明朗的时候没有说话。
马车内都是罗越香囊的味道。
沈明朗任由他作想,他甚至都没仔细看人,只是伸出两根手指敲了两下门框,“喝口水准备下车,到人家的地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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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光裴乃当朝洛妃的父亲,三皇子的外祖父。
饶家世代从商,祖上可以称之为富得流油。
可龙河上任之后,那个“地痞流氓”四处打压人,饶光裴也没法,任由对方骑在头上。
如今龙河已死,皇帝没办法追究,饶光裴自然心中痛快。
夜幕将至,饶光裴派人在商路口接待。
管家带着两个下人在路口转来转去,看见净路上的马车,立马拍了一个人,“你看,是不是世子们来了。”
两个看起来之比沈明朗大一点的孩童立马撑着脖子看。
“吕管家,好像是!”
“好好……”
管家立马带人站好,“准备迎接世子。”
马车行驶近些,沈明朗才看清人。
萧祁明定是提前找人通知,一路上,树林动这动那,他们反而安心地走了一路。
他从侧方收回视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