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利!”
青叶城西队长发出的跳飘球,稳稳被我们的队长接起。紧接着,一个完美的传球送到了濑见手中,我听见他在球场左侧急切地呼喊我的名字。
——我需要后排进攻。目光所及,前方的大平已经默契地为我空出了一条清晰的助跑路线。再往前看,网前的及川和他的队友们严阵以待,眼神中满是警惕。
咚!我高高跃起,在空中舒展身体,将全身力量凝聚于左臂,朝着进攻线上的排球狠狠挥去!
啊——濑见这个传球低了一点。
在击球的那一瞬间,在空中,我的目光与网对面的及川相撞,条件反射一般,他朝着我挑衅一笑。
“一触!”及川大声向他队友们喊道。
在他的背后,岩泉动作娴熟自然,迅速配合着接起了这个一传。紧接着,我看到及川往后快速撤步,然后开始助跑,准备击球。
难道,他又要进行二次进攻?
不!
在我疑惑,紧张,激动交感之时,天童跃起拦截的瞬间,及川在空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变换手势,像变魔术般将球轻巧地拨向右侧。
粉色头发的花卷扣球得分。
球重重砸在我右侧的地板上,溅起一阵细小的灰尘。我奋力扑救的指尖,终究还是没能触到那飞速坠落的排球。
青叶城西的应援声浪顿时如涨潮般汹涌,彩球与横幅在看台翻涌成海。
我仰头望向场边电子记分牌,红色数字刺得人眼眶发烫——又是对方的赛点。
及川的目光穿过球网与我相接。我屏息凝神迎接这场对视挑战,瞪眼大赛,无声较量。可就在视线相触的瞬间,他却轻巧地移开目光,转而用鹰隼般的眼神逡巡全场。我抿紧嘴唇,仍执拗地追索他游移的侧脸。
总感觉现在比赛中的及川展现出的统帅能力太强了,就像——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及川身披锃亮的盔甲,头盔上的翎羽随风猎猎作响,他挥手指向战场——一个排兵布阵的魔王。这个想象让我嘴角微微绷紧。
我由衷欣赏及川的强大,欣赏他指挥若定的气度,欣赏他将整支队伍平庸的棋子淬炼成利刃的才能,却无法认同他的选择。
可悲的是,及川宁愿被无谓的自尊束缚,也不愿选择更强大的道路。
既然如此,我就必须给他证明:他的选择是错的。
现在,站在这里的白鸟泽——有我的队伍,才是最强的!
濑见的托球再次如约而至——
砰!
排球砸在地板上的声响清脆悦耳。
哨声却尖锐地撕裂了这一刻。记分牌闪烁:26-24。青叶城西胜利?
"踩线犯规!第二局胜者:青叶城西!"
我低头,拳头在身侧攥紧,掌心的触感比裁判的宣判更真实。队友们围拢过来,天童的手搭上我的肩膀,他的嘴在动,可我的世界一片寂静。
直到鹫匠教练的声音穿透而来——
“若利!”
我抬头,对上他睁大的双眼,目光如铁,毫无动摇。
“让二追三。”他斩钉截铁,“放开去打,若利,不要有任何顾虑。”
第三局比赛开始,这一局如果输掉,那么白鸟泽的春高之路便要在此折戟沉沙。
濑见开球。
及川会传给谁呢?是最默契的岩泉?还是技巧娴熟的队长?又或者是前排两位攻手,他们已摆出交叉跑动的架势,整个球场仿佛都在等待他的指挥。
前排的及川嚣张地二次进攻。
他踩着二传的节奏跃起,手腕却在最高点狠狠下扣,排球再次从我视线右侧划过,落地激起一片尘雾。
我抬头望向及川,他的瞳孔里燃烧着我从未见过的情绪,不再是平时那种轻浮的挑衅,而是猛兽锁定猎物时的专注。
这一次,当我们视线交汇之时,没有任何一方撤回。
在我和及川二人中,他是综合能力更强的那个,但是毋庸置疑的,我作为攻手,是得分能力更强的那个。
他是球场上的军师,我是无人可挡的力量,是纯粹的进攻。这本该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对决。
为何不知不觉中我们却落后这么多?
及川的发球、他华丽的技巧、他眼花缭乱的战术,像一层迷雾,遮蔽了我的视野,夺走了我的呼吸。每一次轮转,每一次攻防,我都在他的节奏里挣扎,仿佛陷入了一场无法醒来的梦魇。
直到鹫匠教练的大吼刺破混沌——
一瞬间,迷雾散去。
呼吸重新涌入肺部,血液在血管里奔涌,肌肉记忆苏醒。
白鸟重新展开了它的翅膀。
——飞吧。
“给我一个再高一点的球。”
更高,但我可以跳到!更高,球头更容易立住,更稳定,更长的滞空给我更充分发挥空间,更高,自主地将节奏放慢,重新掌握进攻主动权。
更高,也意味着要直面更凶险的拦网。
我猛地蹬地,青叶城西的拦网手们已高高跃起,一道密不透风的铜墙,但在我眼中,那些挥舞的手臂突然变得迟缓——像被放慢的电影胶片。
球沉甸甸地坠在掌心,很好,及川的战术就像精密的齿轮,可齿轮之间总会有缝隙,而我要做的,就是用最原始的力量将其碾碎。
助跑、起跳、挥臂,整套动作在空气中划出凌厉的抛物线。风声在耳畔呼啸,我看见对面拦网者瞳孔里炸开的惊惶。他们的指尖还在徒劳地向上伸展,可我的扣球角度却陡然下沉——将全身重量与愤怒都砸进俯冲的排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