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落地的瞬间,地板发出沉闷的轰鸣。白鸟泽的替补席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裁判哨响刺破沸腾的空气。
“牛岛若利连得三分!”
“白鸟泽王牌重新拿回比赛主导权!接下来青叶城西该如何破解这无坚不摧的重炮?”
17:15。
比赛还没有结束。
天童的双手精准地撞上青叶城西的进攻。
“若利醒啦,我也不能落后哟。”他头枕交叉的双臂,冲我眨眼微笑。
“嗯。”我点点头。
“干劲更足了啊。”
我感觉背后的目光如刀,深深钉进我的后颈——及川。
“嗯。不能放松。”
即使领先三分,也远远不够,假使我了解及川的话,那么我想我也了解青叶城西。
这会是一支很有韧性的队伍。
高球给了他们更多时间组织质量更高的拦网,直接证明就是就算我扣杀一次比一次凶狠,但对方的一触总是不紧不慢。
及川的眼神就像是在告诉我,来呀,进攻权还给你了,你把握得住吗,受得起吗?
我的进攻再次被青叶城西接住,但是势大进攻的冲力却并未控制好,传球被送至网上——
我知道二传手中有一句话说的是:网前是二传手的地盘。
濑见和及川同在前排,同时拔地而起。
空中较劲!
他们的手指几乎同时握住排球。
然后,我看见在濑见坚持的力道下,及川手腕后撤的表现——
及川力道输给濑见,听起来很不靠谱。
但下一秒,及川的手腕猛然一弹,反扣!
球在我方刚落地。
原来是在借对方力道改变角度后的反击。
这就是及川,能瞬间将对自己不利的因素变成进攻的力量,我应该最清楚的,所谓绝境,在他眼里不过是酝酿反击的最佳温床。所以面对这样的对手,我难道能放松吗?
“抱歉!”濑见咬牙低吼。
“下一球打回来!”是学长们的安慰鼓励。
很快,我们迎来了正面交锋的时刻。
濑见的托球在网中央与我上跳的势力相遇,这一次后排进攻,我们做足了准备——
正如青叶城西也一样。
我绷直脚背蹬地,左臂肌肉如弓弦般绷紧,排球在掌心短暂停顿后,裹挟着全身重量撕裂空气。
“一触!”他们的拦网紧追不舍,排球带着破空声高高弹起,但我扣球的力道还是将球带到空中一道危险的弧线中,青叶城西会衔接上吗?
可下一棒正是及川,衣角起风,他向场中跑去,跳起,排球在他手中灵动地转向,向网侧标杆处射出,不出意外,岩泉的球。
真是幸运的角度,我想,从近标杆处跃起,扣球的视线是最宽广的。果然,岩泉的斜线球擦过两位拦网,无惧阻碍地砸在我们场中。
“两位重扣选手的对轰!看来这一次是岩泉选手胜出了!”
我盯着青叶城西击掌庆祝的模样,23:21,马上就要赛点了,就算如今我方领先,这样一球的胜利的士气也会带进接下来的几球中。
“濑见。”我横跨一步拦住匆忙跑位的队友,手掌压上他的肩膀。布料下绷紧的肌肉在微微颤抖。
“不要急。”
声音不高,但足够隔断周围的嘈杂。
“把球传给我,我会得分。”
“一个高球就可以了。”我向他点头,我紧盯着他,希望将我的决心和毅力从眼神中传送给他——这是小时候父亲教我的方法:“想让别人相信你,就先相信自己的眼神。”
我看着濑见的瞳孔先是收缩,随后像退潮般缓缓平静,逐渐染上坚定,逐渐染上信任。他抹了把下巴上的汗,喉结滚动:“……知道了,王牌大人。”
这不是调侃。
这就对了。
我转身,缓缓地走向我的站位,每一步都踏得极沉,像是要把这份重量——这份被托付的重量——刻进骨髓里:我也不能辜负我队友的期待。
我知道,我的队友们,白鸟泽的球员们,都为在为我的进攻护驾,这对他们来说不是轻巧的选择。
沼田队长主动承担起大部分一传任务,让我能专注进攻;濑见给我的球权比任何一个其他队友都多;大平总在我身侧,替我接发球,时刻保持警惕,随时准备替补二传;天童和坂口前辈一次次果断起跳,筑起密不透风的拦网防线。每个人都在各自的位置上全力以赴。
助跑带起的风掀动队服下摆,我蹬地瞬间,地板传来细密的震颤,如同大地和我一样在为这一击屏息。
我舒展手臂,指尖触到球体的刹那,收紧肌肉,所有力量在刹那间凝聚,这一刻,世界仿佛静止,而青叶城西的拦网手们在下方张牙舞爪,却像被困在琥珀里的昆虫。
25:23。
第三局属于白鸟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