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他坐在摩托车上，风驰电掣地穿过哥谭的每一条街道，经过哥谭的每一段巷子，每次在路口处急转弯时，车辆的漂移都会带来一种失重的感觉。

但这不是他的摩托车。

连开车的都不是他。

“你知道的，我有我自己的车。”坐在假面骑士Track的摩托车后座上，尽管强风都被挡住了，蝙蝠侠的语气仍然有些憋屈，“或许你可以把我带回去，我开我自己的。”

“然后被哥谭普通市民抓拍，明天登上报纸头条，后天进警察局或再次销声匿迹？”Track的声音被扑面而来的狂风撕扯得七零八落，“得了吧，我可不希望我的引路人是一次性的。”

“如果你是在担心你的车，那倒可以放宽心。”这下蝙蝠侠是真的能确定他从Track的声音里听出笑意了，“就算你的车被人偷了，我也保证能把你送到你车子跟前——我可是Track（track在英语中的意思是追踪、跟踪）！”

不管蝙蝠侠还想说什么，在这样呼啸的风里他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他们很快穿过一个十字路口，拐入王后街，转进一条小巷。

“就是这里。”当Track将摩托车停在小巷里时，蝙蝠侠这样说。

他的脸色不太好，显然仍然在为被带着跑而耿耿于怀。对此Track的态度只有一个：认真反省，坚决不改。

戴着黑皮手套的手在墙壁上摸索了一阵，最后对着一块砖狠狠地按了下去。在砖石摩擦的哄响声和生锈铁制机关的嘎吱声中，看似严丝合缝的墙壁在二人面前敞开大门。

“南北战争时期，这里是用来关押逃跑黑奴的地牢。”蝙蝠侠拨去门口的一些蜘蛛网，“二战之后哥谭市重建时，一些黑手党家族认为这种地方‘大有用处’，就设置了很多这种用以伪装的机关供他们自己用——不过后来随着他们的没落，这些地方也就废置了。”

“如果是要收纳大量的‘茧’，那么不太可能在地上的建筑，那太危险。”蝙蝠侠握着一支照明的冷光棒探入黑黢黢的洞口，“类似的地下建筑哥谭有不少，不过距离刚才我们所在位置最近的，就只有这个了。”

二人弓着身子钻入洞，沿着一条窄窄的台阶一路向下，所有光源除了Track身上的光，就只有蝙蝠侠手中的冷光棒。不知走了多久，楼梯下方出现了隐隐约约的黄光，两个人循着那点光一步一步地向下挪，直到楼梯尽头，出现在二人面前的，是一座低矮但面积极其可观的囚牢，黄光则来自于囚牢大门口一张行将腐坏的木桌上的油灯。

“哇哦……”面对布满铁锈的牢房栅门和牢房内让人不敢去细想的刑具，Track发出一声感叹，“你们哥谭人真会玩儿。”

蝙蝠侠没有理会他不合时宜的感慨。他低头去查看那盏油灯，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这里还有人。”

“是啦，当然会有人，否则谁来照看那些‘大块头’呢？”Track懒洋洋地朝地牢内部方向挥了挥手，在灯光的映照中，牢房内部一些黑色巨大体积的物件若隐若现。

蝙蝠侠从腰带里取出另一支冷光棒，折了几下扔进去。亮白色的光芒之下，二人都看清了牢房里无数个黑色的巨茧挨挨挤挤地叠在一起，延伸出来的黑色丝绳纠缠不清。诡异的是，在无风的地下室，那些茧似乎仍在轻轻摇晃，隐约的，仿佛有心跳般的震动沿着地面传导至他们脚下——

咚咚。

咚咚。

“这地方比我想象中要麻烦多了。”Track说，语气中不再有活泼的轻松，而是充满忧虑。

“现在开始觉得麻烦了？”蝙蝠侠哼了一声。他伸出手去轻轻触碰其中一个黑茧，表面柔滑却又坚硬似铁，难以想象构成那些丝线的物质到底是什么。

“是啊。”Track摊开手，“一次性把这么多人弄出去，该怎么向警察解释呢？”

虽然只露出下巴，但Track确信自己在蝙蝠侠脸上看到了“……”的表情。

“你说过这里会有人，现在我们来看看究竟是谁在搞这些肮脏的勾当。”在蝙蝠侠真正不耐烦之前，Track明智地转移了话题。他以一种跟他的体型完全不相符的轻巧动作越过蝙蝠侠，端着油灯走向地牢的更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