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安静得惊人，只能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微弱的火光和荧光掠过那些黑色的大物件，当披风不得不擦过其中一个时，蝙蝠侠错觉自己听到了那个茧中的呼吸声。

“为什么他们要将这么多茧集中在这个地牢内？”蝙蝠侠问了一个问题。

“以我往日的经验，他们可能是想要这些家伙‘进化’。”Track将油灯凑近其中一个查看，“大部分BTK刚孵化出来时都是低本能，但当一大群BTK被集中于一个空间内，就会自相残杀，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会进化，从低本能进化成高本能。”

“从刚才我就想问，你说的低本能和高本能究竟是什么意思？”

“弗尔古警方没公布吗？”Track“看”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诧异，随即又变得了然，“哦，他们当然不会公布，这种事发表出去没准儿会引起恐慌。”

“你知道BTK原本是什么意思吧？Bind（捆绑），Torture（虐待），Kill（杀害）。但其实这些怪物最开始并不是以BTK命名，直到我们发现它们其实是会进化的，于是将它们分为三种本能：低本能，只知破坏和杀戮；中本能，开始从虐待被害者中获得乐趣；高本能，会将被害者绑架走，也会自行隐匿。”

“因为高本能的BTK表现出了类似智慧生物的行为，所以我们一度认为高本能BTK是有一定智力的，但后来的事实证明并非如此，这些怪物没有智慧，没有情绪，连自我意识都没有。一切行为都是本能——包括隐匿，包括绑架，都只是本能而已。”

“但是高本能BTK显然要危险的多。”蝙蝠侠说，心脏沉下去。一个高本能BTK所可能造成的破坏，远超过一个真正的连环杀手。

“没错，这也就是这些东西出现在这里的原因。”Track点点头，“俞洛澄告诉我，这在中国叫做‘养蛊’，把数种毒虫放在一个陶罐里，让它们自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那个就是最毒的一只。”

谈话之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地牢深处，直到地牢尽头的最后一间，两人发现这里和其他所有的牢房都不一样：这里并没有挤满茧，而是类似普通牢房，左侧是一张老旧的木桌，桌子上还放着半杯水和没吃完的食物（虽然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好饭），而在右侧铁架床上躺着的，是一个两人都意想不到的人。

“马修·史特莱格？！”这是蝙蝠侠听到过的Track最惊讶的一句话。他低头凑近查看，床上的男人身材中等，骨瘦如柴，面色青灰，头发像干稻草一样枯黄，正在深度沉睡中，看样子饱受折磨，奇怪的是他身上并没有外露的伤痕。蝙蝠侠拍了拍他的脸，男人紧闭的双眼露出一条缝隙，用沙哑的声音低低呻|吟：“……水……”

一杯水很快递到他嘴边，男人被灌了一点水，眼睛慢慢睁开，浑浊的眼珠像是没有焦点，神情一片空洞，嘴里喃喃着不成句子的话语：“……不是……不想……错了……救……”

“他怎么了？”Track语气焦急，蝙蝠侠扒了一下男人的眼睑：“他的状态很不好，像是受了什么重大打击导致的精神问题，如果想问出什么线索，得把他带出去。”

“我来吧。”Track主动伸出手。没想到男人一看到他，麻木的表情霎时变得惊恐，他一边努力向床头蜷缩一边尖叫起来：“不！！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是我偷的……不是我干的……不是我！！！”

恐惧的叫喊声回荡在逼仄的地牢里。这一下可着实出乎Track和蝙蝠侠的意料，两人对视一眼，蝙蝠侠说：“应激反应过度，你曾经对他做了什么？”

“别闹，我都没见过他，但他怕我是应该的，他以前可是个混球。”Track主动往后退了几步，试图让男人平静一点，“但也不至于这么应激，谁吓着他了？”

“可能是把他带到这里来的人。”蝙蝠侠从腰带中取出一支小小的针管，慢慢靠近男人，然后趁他不注意一针扎在他脖颈侧部。

“那是什么？”

“镇静剂。”药剂发挥作用很快，男人几乎没怎么挣扎就瘫软了下去，蝙蝠侠将对方扛了起来，“他的状态太糟糕，这里不方便问话，还是尽快把他带出去比较合适。”

“呃……不想打扰你，”Track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背对着两人，慢吞吞地说道，蝙蝠侠注意到他语气中的异样，“但是现在还是先别把出去说得这么轻松。”

蝙蝠侠背着史特莱格转过身，看到一个庞大到不可思议的身影正从地牢那一头慢慢走过来，每踏出一步，似乎都能听到大地的震动声，周围无数茧都随着对方的迫近而簌簌抖动。

“你说得对，这里确实很麻烦。”蝙蝠侠提了提男人的腿，让他不那么容易掉下去。

“但这个麻烦跟你说的好像不太一样。”